到达顶楼,801门上贴着封条,众人只是路过,罗络拉开虚掩着的802房间的门。屋内是一间小小的客厅,沙发、茶几和电视摆放整齐,但一眼看去,施信甚至没有看到有人在。
进入后轻轻带上门,杨晟的目光投向屋角小沙发:“您好,打扰了。”
那里有人吗?施信一愣,赶忙看过去。只见沙发上的一大团被子缓缓掀开,原本被施信以为是被子边缀着的黑色聚合条状物“飘”了起来,那竟然是个缩成一团的人。披头散发看不出性别的主人大睁着双眼盯住他们,脚在地上划拉了半天才穿上拖鞋,走向他们。
“你、你们就是‘蜜蜂’……”站在离自己最近的罗络足有一米远的地方,房间的主人依次将众人看过去,“不是什么带毒的家伙吧?”
“任务号和证件都确认过了,我想我们是值得信任的。”杨晟很平静地望着黑发房主,语调也十分平静,平铺直叙到了冷淡的地步。
双方又对峙了半晌,主人的目光在小队全员身上扫过。呆立在原地感到有些无聊的施信瞟到金昂的脸有些扭曲,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片刻之后,金昂突然张大了嘴,打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哈欠。
“金……04。”苍宁脱口而出名字的半截后,紧急刹车,只说了金昂在小队中的临时编号。金昂迅速捂住嘴,转过头,一副认清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模样。
那一边,黑发房主紧盯着金昂,又过了一会儿,才往后退了退,十分颓唐地坐回刚才缩着的位置。继续用厚重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那人眼神示意:“你们随便坐吧。”
“冒险者”们互相交换了眼神,杨晟和罗络坐在离那人最近的地方,雀有沙发不坐,偏坐到杨晟身边的扶手上,施信、金昂、苍宁则在罗络身边一字排开。以房间的主人为中心,众人围坐下来。见所有人都坐好了,那人裹得更严实了,在位置上蠕动了一下:
“你们应该知道……南桥这一带发生的毒杀事件吧?我就是要你们来解决这件事……警察不可能抓到那种家伙的……那种……可怕的家伙……”
“是什么让你感到如此的恐惧呢?另外,在任务进行期间,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罗络露出花一样的温和笑容,用最轻柔的声音询问。
在施信看来,这样的说话方式应该足以让对方放轻松,只是,不知什么让黑发陷入了强烈的恐惧,单是摇着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我叫何朵。恐惧……是因为……”
说到这里,这位从名字上推断应该是女性的任务发布人突然一下子跳起来,将用于裹住身体的被子都弃之不顾,发出了有些尖锐的喊声:“谁会不怕这种事啊!那三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死者!换作你们就不怕了吗!”
尖叫完毕,何朵脱力似的坐倒在沙发里,缓慢地拽起被子再度包裹自己。施信被这个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的房主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时候,还是数杨晟最有经验:“请冷静,何女士,我们虽然不够了解状态,但这次是为了解决这种事而来的。如果可以好好交流的话,我想,整个任务都会进行得更加顺利,你所担心的事情也会减小发生的概率。”
“是呢,何女士……我想冷静一点不管对哪一方都是有好处的哦。安心……我们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只会帮助你……”罗络这么说着,坐得离她最近的施信注意到,她周身散发的香味变得更加浓郁,自己在何朵的尖叫声中有些躁动的心也平复了下来。
隐隐有些猜到这位植物系非人类前辈的自然之力包括了什么部分,施信看向何朵。
杨晟和罗络的安抚声加上能让心情安定的花香,缩在被子里的何朵眼神中的提防减少了很多。又过了一会儿,她点点头,稍微坐得端正了一些:“我……知道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害怕呢?”保持安静许久的雀很直接地发问。
“那种场景……那样的……”何朵双手交错抓紧了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打开房门的瞬间,看到的是惨死的尸体……弥漫开的恶毒味道……而且、而且……谁也不知道南桥下一个死的会是谁……我离他那么近,说不定就看上我了……”
施信忍不住切断了何朵的碎碎念:“那么,您就是隔壁那个现场的第一发现人了?请问有注意到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吗?”
兴许是这种平淡到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提问并不会立刻激发任务发布者的反应,何朵恍惚了片刻,勉勉强强答了些话:“就是……隔壁味道散得很快,但那种甜甜的味道,我再遇到应该能闻出来……还有……尸体烂得很奇怪、一般三两天不会烂成半骨头半肉吧……”
杨晟边听边点头,给了罗络一个眼神示意。女性前辈轻轻点了一下头,房间里的香气变得更浓了。罗络用轻柔的声音引导何朵:“另外还记得什么吗?什么都好,仔细想想……”
“别的什么……”何朵似乎无意识地沉浸在了香氛中,“闻到隔壁有怪味的前几天,我半夜失眠出来喝水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有点好奇隔壁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去猫眼一看,看到的是个戴卫衣兜帽,个子比我高一点的人……不是隔壁住的那人……”
施信没有摸出笔记本,暗自比量了一下何朵比金昂稍矮、高于罗络一些的身高,记下了这个特征。紧接着,他发觉何朵开始频繁地睁闭眼睛。罗络朝杨晟一点头,后者起身招呼众人:“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请好好休息吧。”
何朵没有起来,而是将被子裹得紧紧的,靠着沙发背闭上双眼。金昂刚张嘴想说什么,苍宁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几人陆续走出房间,待到站在楼梯上,关好门,苍宁才松开手。金昂小声嘀咕起来:“我只是想说她一点都没人类说的那个‘礼貌’,干嘛捂我嘴?”
“看起来何女士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我稍微加重了一点花香的浓度,让她休息一下比较好。你们有谁被影响到了吗?气味不能完全定向,如果感到头晕的话,早一点和我说哦。”罗络一边解释一边交待琐碎事项。
看看左右,施信估摸着香味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先不提人造人雀和非人类金昂、苍宁,他和杨晟都是普通人,却状态正常,罗络对自己自然之力的控制能力还是很强的。
“接下来做什么?”苍宁看向杨晟。
“我们进去看看。”还站在顶楼平台上的杨晟转头,目光指向是隔壁的801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