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会议厅内很安静,几排座椅内全体成员分部门坐好,即使在有人进入时有探询的视线投来,也仅限于观察,没有任何人交谈。第一排坐着各部门领导者以及方向荣和西比尔,一同行动的三人在此分开,施信到最后排的金昂、苍宁那里去,周天曦与方耀时走向他们的队友身边。这样一来,疑问的视线更多了,不过仍然没有话语声。
吴智从第一排站起,转身面对众人。认真做事的指挥组组长戴着一副小圆眼镜,手持打开的文件夹,有条不紊地解释起来:
“刚发生的事情,你们大多知道了:举行跨年灯光演出盛典的卡克黑兹第二大桥发生爆炸,伤亡暂未得到统计数据,也没有任何个人和组织宣布为此次事件负责。我们尚未接到具体任务,只被要求进行一定的调查。
“事实上,需要行动的仅仅是前置行动部和情报处,但这个时间点出事,我认为需要靠一次全体会议,让你们做好应对事件的准备。现在情报处已外出执行最初的情报梳理工作。周天曦,报告你们在桥上看到的所有信息,方耀时和施信准备补充。”
站在第一排侧边,根本没坐下的周天曦点点头,正对所有人,声音平稳:“今晚我们三人在桥头。零点的灯光正常点亮,过了三秒左右,大桥中央发生剧烈爆炸。人群过于拥挤,无法观测爆炸点的情况,但大体可以推测损毁情况严重。
“爆炸后,大桥发生晃动,灯光表演依然按程序正常进行,人群无序逃离爆炸点。依一侧的情况推断另一侧,伤亡情况很严重。另外,爆炸发生时我正好在观察桥中央,在两分钟内,没有任何可疑对象从桥北侧下方河水逃离。报告完毕。”
自己赏景和混乱的时候,周天曦注意到了如此多的细节?被震惊驱使,施信呆呆地看着正望向吴智的周天曦,从接触机动队的那天起就浮现在心中的“差距”又一次放大。从新人到冰点核心机动队的那条路,他了解得越多,越觉得道路在不断向远方延伸。
“方耀时、施信,有补充吗?”吴智边让周天曦坐下边询问。施信摇头,他注意到的一切都在周天曦的发言中,除了那个黑衣女孩……但她和事件无关吧。方耀时也摇头,吴智便拍拍手:“沙薇薇、薇拉,安排行动。其余各部门在房间待命,两人一组轮换休息。散会。”
接到命令,普通成员们分批次往外走,以防引起一般人注意。除了前置行动部正副部长外,第一排的重要人物都围在墙角窃窃私语。施信刚往那边看了两眼,金昂压到最低的声音响起:“哎,爆炸那会儿你在桥上?什么情况?”
“就和周天曦说的一样,爆炸、摇晃、观众奔逃。你们这边有感觉吗?”还有一段时间才轮到他们三个新人离开,施信俯下身防止被注意到,和金昂头碰头小声交换信息。
金昂双手在座椅的遮挡下比划通讯器:“我才刚睡了一会儿,突然被一个响声吵醒,然后这玩意儿就叫我们集合。我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下楼的时候听到走廊里乱七八糟的。”
“好多客人下楼了,大概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避难的吧。大厅现在很乱……估计不能去看。”见金昂跃跃欲试的模样,施信轻轻摆手。
这时坐在他们前排的研究部成员也离开了足够的时间,三人正要出门,郑一植叫住他:“施信。”
施信回头,戚唐新一个箭步窜过来,将金昂和苍宁推出门外,顺手关门。作为一个暂时在执行部干杂活的新人,却被留在只有管理层成员的房间里,心底的紧张让施信无暇担心金昂会不会跑去大厅。
关好门的戚唐新站到他身边,让隐约就能感觉到的压迫更加明显。施信的神经不由得绷紧,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事件发生时自己在现场,他们才留人的”。施信暗暗深呼吸,总算能够平静地面对他们。
“看通讯器。”恍惚中,戚唐新以施信首次听到的低沉嗓音发令,施信抬手,正在震动的通讯器表面显示出文件传输的图标。意识到屋内没有摄像头,他在打开的悬浮半透明投影屏幕中,发现这是一份关闭窗口就会被强制删除的文件,发件人是“情报处”。
施信抬头,管理层众人中站着个用红白格子裙搭配冰点制式黑色圆领衫的少女,他从未见过。看样子,她也是情报处的一员,能在安西不在的情况下参与到讨论中,地位不低。
在等待阅后删除文件完全打开的短暂几秒内,施信放任意识飞散,在进度条走完的同时收回乱飞的思绪。被这些冰点重要成员环绕,不管有什么事,总是尽早解决离开比较好。
文件是一份档案,但由于名称和大部分文字内容被特殊编码加密,施信只能勉强推断出档案属于一个科研机构。主要研究课题也含糊其辞,施信动用了所有的脑细胞,联系“重生者”、“神力”等关键词,大抵推断研究项目是神力相关的。
但是,在神力者并不罕见、主要能源更是神源的神国大陆上,想要对这种能力做进一步研究,不是非常正常的吗?
翻到最后,施信发现了一份很长的名单,包括姓名、性别、年龄等基础信息,不过大多都缺少了姓名的某一部分。令施信惊讶的是,名单中的“年龄”一项,数字都非常小,没有一个超过二十的,明显不是机构的工作人员名录,那么,这是什么名单?
名单的下界出现了,为确保全部阅读完毕,施信又往下拖了一点,没曾想接下来出现在他面前的那句话,堪比桥上的爆炸事件。
“以上全部确认死亡。”
“你知道这里吗?”问话的是闻人月,无论何时、面对谁,她的表情总是冰冷彻骨。施信还没从那几十人的死亡中缓过神来,僵硬地摇了摇头,苏醒后他从未听过这个“机构”,阅读整个档案时,也没有唤醒任何记忆。
看到这种情况,闻人月眉峰微蹙,审视的目光在施信周身游移,其中还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警惕。施信挺起身体,将注意力集中于脑海,试着找到一点不同的感觉。
“卡克黑兹城内某研究机构,一直在研究神力者,并希望从天然神粹中找到合成方式,制造人工神力者。当然,天赐者他们是不敢碰的,牺牲品都是还年轻的重生者。”容隐明显给了正在说话的吴智一个阻止的眼神,指挥组组长却没有停顿。
“我们调查过这个地下机构,对应另一份名单中的信息,我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现在活跃在卡克黑兹区域的天赐者明星‘明光’,和某个接受神粹实验的年轻人非常相似。关于这些,想到什么了吗,施信?”
这些话中藏着一个不小的秘密,而且吴智讲述它们,绝对与先前发生的爆炸事件有关。但施信依旧无法在脑内找到任何信息,话语仅仅灌入他的记忆,成为其中的一份子,需要唤醒的“过去”仍然一片空白。
施信的沉默传递出信号,容隐轻声开口:“先回去吧。听到任何信号及时回复。”施信关闭通讯器,向众人微微倾身行礼,随后退出了会议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