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去后,周天曦冲施信摆手招呼了一下。依手势迎向两人走出阴影时,施信感觉腿脚有些僵硬。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看了那么久吗?又或者是因为刚才闻人月的视线过于可怕?施信正被凌乱想法困扰,方耀时开启了话题:“练得怎么样啊!”
“还好……”想了半天,施信只能以模糊的词语概括一下。训练中发生的事实在不少,他可以说自己正努力强化自身,但外界给予的反馈又充满了让他头疼的因子。刚才还在思考的问题依然挤占了大脑的空间,施信拍拍自己的后脑勺,试图将那些信息驱散出去。
“刚开始练肯定身体和脑子都不够用,不过加油是必须的!你可是我和周天捡回来的,估计那帮子人——尤其是糖心儿,肯定在借机打击报复!他不爽我多久了啊!还有,罗杰那个二傻子又跑来瞎说了吧?不用管他就行,容哥应该已经说过了。
“来来来,我们来做一件开心又重要的事情,训练场走起!”见施信拍头,方耀时自顾自说了起来,说到最后,得意地向施信笑开了花,一下搂住施信的肩膀。
周天曦摇头,轻拍方耀时的手背:“又是这个打算?施信都僵住了。”
方耀时“咦”了一声,从施信僵硬的肩膀上撤下手臂:“怎么了?不愿意跟我去还是累傻了?我这个人不强求的啊!之前联络糖心儿的时候,他说今天是你们执行部训练的最后一天,想歇歇也完全没问题!”
施信左手缓缓搭上刚才被方耀时手心触及的右肩,站在原地发愣。他并不是因为方耀时说的话而僵直,反倒想问问他们外面的情况,方耀时拽他去训练场本是求之不得。但是,在方耀时做出表示亲密的动作时,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地绷住了。想到之前,似乎在戚唐新耳语时也有相同的反应……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
“不是,我刚刚有点愣神,没事的……走吧!”迎向方耀时和周天曦关切的目光,施信赶忙开口。
方耀时围着他转了一圈,手臂一挥,大步走向训练场:“走着!”
正午的阳光下,方耀时和金昂滚成一团,坐在施信身边的周天曦递来一张纸巾:“耀时就是很喜欢找人打架,新人基本都被他按在地上揍过。”
施信接过纸巾,擦到蹭破一层皮的伤口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收拾起刚刚被方耀时几下放倒的心情,施信拿出从初次见面初就想问的问题:“方耀时……对所有人都那么热情?”
明明不用管他,让他自由发展就好了,方耀时却过来问候了一番。从金昂和苍宁过来的情况看,方耀时与他们并不熟,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就约起了架。该说是正好碰上金昂,才能打得这么激烈,换成苍宁,根本就是站在旁边,没有半点要参与格斗的意思。
“他对你很好奇。”立刻捕捉到施信问题中的含义,周天曦努嘴示意了一下,“你来自哪里、有怎样的过去,他和我都想知道。我们发现你的道路是外界通往裘杰斯唯一的路,两边都是荒地,平时没人走。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接近裘杰斯的路边,在你想起来之前任何人都无法给出答案。而且……”
向着天空微微笑着,周天曦顿了一会儿,才将“而且”后的话道出:“你应该很特别,也很有意思。”
周天曦最后说的话相当模糊,施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柔和的笑容下落败了。这个女孩子在普通的对话中完全不会有什么波动,和方耀时形成了鲜明对比。即使失去了记忆,施信也不觉得自己过去是个很能看透他人的人,但对着方耀时,他有自信从对方脸上读出一部分内心想法。
“不用那么在意,大家都很友善的——嗯,有那么一两个除外就是了。可不要被副团吓到,除了他以外,冰点的其他人都不会对自己人有什么心机。”周天曦轻声细语地补充。
施信一怔。刚才的判断果然要加上这部分:周天曦不仅不会表现出明显的情绪,还能推断他人心思……或者说,是自己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这些事也可以加入“想不通的事情”套餐,说到底,自己连“施信”都还没搞清楚,为什么要去揣摩别人?施信不再多想,用力除去嵌在手心的小石子,另开话题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对了,我想问问你们……戚副部说你们是特别的,特别在什么地方?还有这一次出去是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
越说声音越大,施信连忙收声。周天曦保持笑容摇手道:“别太在意。这样看来,你和耀时应该很聊得来——好奇方面。我们几个是属于执行部的,也会参加演出,但在执行任务期间,作为单独的团体‘机动队’存在,不跟随团体行动,不受指挥组直接指挥。
“说到我们存在的意义,简而言之就是‘机动’。执行部不方便出面或急需帮助时,我们就会出手,同时负责一些只能小队执行的任务。刚才房车上下来的,就都是机动队的人,也是冰点的最小执行单位。”
周天曦说得轻松,施信却不自觉地脑补了一些对方没有说的细节。车上一共五个人,既然他们能够成为解决关键问题的“机动队”,那么能力应该很强吧?而且,从先前的观察来看,周天曦和方耀时同样有相当强大的表演才能,这样一个团队……
如果可能的话,想接近这些人,想要加入机动队。
不知为什么,施信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随即,他将想法掐死在了摇篮里。现在他不过是个进阶级的试用期重生者,无论表演能力还是战斗力都在训练中,怎么会想到这种事?就像容隐说过的那样,即使有机会,也不是现在他就可以抓住的。
但是,假如在努力之后还可以得到机会,果然依旧想更接近一些。
“那个,关于外界,还有这次的任务……”希望把刚才的胡思乱想丢掉,施信慌忙抬起头,发觉周天曦已经站了起来。冲他歪了歪头,指尖贴着嘴唇点了点,周天曦加快脚步去阻止打得兴起的方耀时,只留下一句话:
“任务是保密的。至于外界,就请你自己去体验吧。”
施信看着被分开的方耀时和金昂,以及认真分析格斗关键的周天曦,再次发起了呆。但这一次,他脑子里不再是关于自己的事,完全被与冰点和外界相关的信息取代。“想变得更强大,走出去看看世界”,这样的想法充斥脑海。施信握拳起身,走向那几人。
“让我再来一次吧!”
“来来来!不如这次就混战吧,周天你来当裁判!那边的苍宁小哥,要不要一起来啊?大家一起打才进步快嘛!”
这一次,方耀时的邀请得到了回应。初冬的训练场上,大混战激情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