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施信一边说一边记录,很快就以他不错的记忆力,将没有遗漏的重点讲了个遍。趴在桌子上的金昂连应几声,苍宁抖了一下耳朵:“不用保密吗?”
“关于这件事嘛……”施信望着天花板,组织起了语言,“因为这次带了个人回来,所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向一般成员保密,所以任务的主体部分可以和同伴聊一下,这个是部长提醒的。但是,有些关键点必须隐藏起来,那部分内容我都没有讲。”
像是死者作恶的原因,伊萨克医院与镇长的关系,这些核心信息不能公开。施信很理解无法公开的理由,自然在讲述时保持了一般程度的谨慎。
苍宁很了然地点点头,他已经理解的事情不会多说。会接话的是金昂:“就是那些……嗯……所谓的‘起因’之类的事情吧?你根本没有说,那里面藏了些人类的道道,是吧?”
施信关闭悬浮屏幕,没有回应。“保密”究竟是只对细节保密,还是要把所有信息都藏起来,施信还不能搞得很清楚。金昂在这些天里也懂了很多冰点内部约定俗成的要求,很快反应过来:“哦哦,这个也不能说,我懂了我懂了。对了,那家伙,那个猪什么的……”
“祝旭。”念出那个曾经可以成为冰点新成员的冒险者的名字,施信摇摇头,“经过神力测定,他似乎是因为那时候超额用了太多力量,导致神粹出现了问题,神力等级只在基础级中段的位置,无法加入。不过,他还是留在了裘杰斯,似乎正在哪个店里打工吧?”
“另外,宁子润也退出了冰点……”
想到听说这个消息时的意外,施信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按照她自己的说法,是因为‘已经找到心上人了’,而且‘脸上受这么重的伤也没法表演了’。事实的确如此——她脸上的伤或许是因为混合了神力因素,愈合得非常慢,在伤口上化妆也很影响伤口愈合。”
“因此,部长他们同意了她的退出申请。现在她应该是和祝旭合租,一边打工、养伤,一边追求他吧……”说到最后,施信一时语塞,一见钟情这种事对他来说好像是活在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东西,此刻却出现在了身边,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厉害啊。”金昂感叹了一句。
施信不太明白他在感叹什么,而且也不是很想和他对上脑回路,便揭过自己的事情,转而询问对面坐着的室友们:“你们呢?我排练和准备任务那几天都没怎么和你们撞上,好像很忙?这段时间有安排吗?”
“嗯哼——”挺起胸膛,面朝斜上方,金昂站起来做了个要宣布什么重大事项的姿势,“现在我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在你去做任务的那一天,我和苍宁也接到了剧组里的角色!虽然是以前看过的剧本,但那可是很重要的任务!因为……”
“保密。”苍宁提醒了一句,金昂立刻捂上嘴,用力摇着头,表示自己没有说出什么关键点。苍宁继续说道:“就是这样,我们得到的是《归乡》中两兄弟的角色,不算很重要。三天后出发去北方。”
《归乡》那个剧本施信自然也看过,讲述的是一名旅人拼尽全力想要回到家乡,却最终发现家乡的村落已经被废弃,无家可归隐没山林的故事。那一对兄弟是和旅人一起在归家的路上行走过一段,最终顺利回乡,与主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唱歌方面练得还好吗?”回忆起剧情中有兄弟两人合唱的部分,施信问道。
“这个啊,放心吧,我们两个是谁啊,已经能唱得很好了!”金昂拍拍脖颈,拉了一下苍宁,“要不要现在听一遍啊?”
印象里宿舍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于是施信点了点头。作为当事人的苍宁看起来倒是有些不情不愿:“没必要。”
“反正都是要在表演中唱的嘛,现在给施信唱一遍又没问题。来吧来吧,正好练一下,那个吴智不是说了要多练习但是不能伤到嗓子……哦对,那就小声点唱吧。”金昂一番喋喋不休好像终于把苍宁说动站了起来,不过在施信的猜测中,他可能只是想阻止伙伴吵闹。
二人站在施信面前,施信觉得有些不自在。自己可不是吴智那样的导演、部长、前辈,这样坐着听他们唱歌,他自己有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见他要动,金昂一把将施信又按回了座位上:“你就坐着听!观众肯定是坐着听我们唱歌的啦。等我一下哦……”
金昂低头摆弄起通讯器,似乎是在找背景音乐。施信和苍宁交换眼神,后者眼中的“无奈”施信看得清清楚楚,想了想,他抬起手,用很轻的力道拍了一下苍宁的手臂。
“好了好了。”施信收回手的时候,金昂也调好了背景音乐,做出一副音乐会上大指挥家的姿态,金昂一只手在空中挥起,“三、二、一,起!”
如果要给《归乡》的音乐定一个感情基调的话,“悲凉”会是施信选择的词语。在旅人归乡的过程中,经过的尽是荒凉的野地和废城,两兄弟的回到的家乡也是几乎荒废的村子,这或许正是吴智选了金昂和苍宁作为剧情中两兄弟扮演者的原因吧?施信暗自猜测。
但是,他们两个一起唱歌……
上次听他们唱歌还是在试用期练习气息的时候,那时,金昂是以有些乱七八糟的唱法练习的,苍宁则唱得毫无感情。虽然戚唐新也进行了唱法教学,但最终只是掌握了基础。他自认并不是个擅长唱歌的人,不过要说胜过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究竟会怎么样?施信望着二人,一时间有些紧张。前奏部分很快过去,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开口了:“夕阳下,荒野上,道路弯弯……”
完全出人意料……
施信呆呆地看着闭上眼睛做出剧中应有动作的他们,听着耳边流淌出的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即使技法上还有待加强,其中应有的感情,施信已经完全体会到了。
他们是离家行走人类社会的非人类,而剧中的兄弟也是。在荒凉的大地上,朝着夕阳一步步前进,只为了远处那个或许永远也抵达不了的家乡。无限延展的道路中,仅有兄弟二人彼此依靠和支撑,即便是遇到并非同类的旅人,最后也能心灵相通……
因为,他们都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