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余玲的行动是非常顺利的。
通过镜子后,会进入一个能够通往就近几个光滑可反光类似镜子表面的空间,那就是她发动神力后创造出的领域。余玲早已习惯了在其中穿梭,飞快地找到了按照距离来说应该是最近的十一层卫生间,并准备借此进行一番搜查。
但是,在她刚刚将一只手伸出去的时候,就从裸露在外的手肘部位传来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随后,身体便变得无法自由控制,整个又缩回了镜子中,进行长久的等待,直到刚才那一瞬,对同伴们进行了偷袭。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相生遥的神情稍显低落,眉眼没有那么有精神了,“触碰到那种不该碰到的血迹的一瞬间,某种异样感传来,我失去了对自己动作声音的控制能力。”
“说到这个的话……我隐隐也记得一点。似乎是在那个雾气极其浓郁的夜晚,大家都很不安,甚至想要退出。事实上,我也感觉到了奇怪的空气,但如果不是我作为一名冒险者,作为他们的队长,坚持要求他们留下来,或许就能避免一死……”
祝旭在角落里轻声发言,让众人的注意力短暂集中在他身上。一张事实上还算不错的脸布满愁云,令他周围过滤出的空气都好像带上了一层雾色般沉闷灰暗。宁子润看看施信,偷偷摸摸凑过来:“我可以进去一下吗?”
施信眨眨眼,虽然理不清宁子润说这句话的原因,但既然奥兰多和闻人月没有阻止,他还是给她指引了一个方向。在女孩子用触碰的方式确定了“过滤器”的状态后,开启了一小条缝,宁子润立刻跳入其中,和祝旭“共处一室”。
“人生无常呀。”宁子润声音轻轻,踮起脚抚摸祝旭头发的动作也很温柔,“或许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局。但是,既然你和你过去的同伴不一样,因为种种原因活下来了,就要加油做到能做的事情,不是吗?”
“现在一离开这个‘气球’就会被雾气控制,我还能做什么?”祝旭的眼神呆滞,稍微犹豫了一下,偏头避开宁子润的手。
“总是会有机会反击的。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呆愣着,才是没有意义吧?就像现在你也给我们提供了情报,之后或许还能够派得上用场嘛。”宁子润继续用听起来有些怪怪的语言开导祝旭。
另一边,西比尔缓步走到施信身边,悄声问道:“同时维持三个神力点,你累吗?”
“从以前我就有察觉了……”施信发觉自己在面对西比尔的时候,似乎无法完全一心两用,倾听宁子润那边的话,“我的神力似乎无穷无尽。总之,现在还没有感到疲惫。”
西比尔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只是轻轻点头,依然站在施信旁边,像是随时都打算上来帮把手一般。施信偏头望了一眼女孩子的侧脸,那副认真神色,是执行任务的端正态度,施信也赶忙收回了飘飞的散乱思绪。
这当下,祝旭的心态似乎稍微调整过来一些:“我知道了……”
“一起加油吧?”宁子润靠过去,轻轻给了祝旭一个基本没有触碰到彼此身体的拥抱。在祝旭由于这个大胆的动作发愣的时候,女孩做了个“敲门”的手势,在施信的配合下离开了过滤屏障。
奥兰多多看了她一眼:“注意安全,不要给施信再添负担了。”
被叮嘱的女孩子吐吐舌头:“那种‘血液’想发挥作用的话,好像要触碰到身体呢,我只用穿着衣服的地方碰了有衣服覆盖的部分,应该是没问题的啦。”
叹了口气,作为指挥官的奥兰多摇摇头:“这种行为不可取。总之,看起来你暂时没有问题,那就先略过。我们继续前进,刚才搜索的时候,埃里克和克洛德确认了神力来源,虽然还不能完全锁定,但基本可以确定,问题的核心就在十二层。”
“但是我们需要小心一样东西:无形力量的血。按照目前我的判断,那似乎是某种神力的凝聚物,又或是更麻烦的未知事物。总之,我们需要小心行事。”闻人月提醒道。
“毕竟现在连不上中转站。”
“有帮助的信息拿不到手。”
埃里克和克洛德一唱一和,将目前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又一次点了出来。是的,他们这个十人的队伍已经许久无法与作为“中转”和支援的薇拉、阿伦达成联系。施信知道,冰点被划分出前置行动部、后勤保障部与执行部的原因,就是大家需要共同努力才能完成任务。
或许一些小型任务可以单用执行部成员完成,但一旦涉及比较麻烦的任务,就需要战斗外人员与情报处取得联系,根据当前情况,收集更多需要的信息,联结两边,互通有无。可到了现在,浓雾隔绝一切信息传递,他们只得独立作战。
“我们是能解决任务的——即使信息缺少,也要有这种信念才行。”纠正斯林维兄弟的发言,奥兰多盯着他们俩,直到二人点头,才收回视线,转向施信,“你移到中间来。”
“我?”施信一指自己,身体一边跟着奥兰多的指示移动到队伍中心,脑回路一边飞速运转,似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前唯一能阻止控制之血——施信在心里给它起了个名字——发挥作用的似乎就是他的空气“过滤器”,所以要保护他这个队员还是很重要的。
只是,因为余玲和相生遥完全被封锁在过滤器中,直接前往上一楼层探索的方法和依靠神力寻找奇异情况的方法,都被用最直接的方法控制住了。他们只能依靠斯林维兄弟的感知力加强对周围的搜索,同时,用最小心的方式移动。
小队再次前进,在十一层的行动没有遇到问题。不过,在登上通往十二层的楼梯时,伊恩突然开了口:“现在我们知道施信很重要,那个不知名因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需要我用悬浮冰墙做个隔断吗?至少避免一下……”
“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异常感觉?”
奥兰多正问着两兄弟,施信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全身上下空出的位置除了面部外其实也就是指尖到手腕的那一段了,如果真的像宁子润的判断那样,需要皮肤直接接触血液,想要避免沾上那种血,戴上手套是不是会好一点……
咦?
施信呆呆地看着自己悬空在右手手背上方的左手,自己的手并没有触碰到自己,却能够感受到什么搭上来的感觉。他眼睁睁看着一小片血色在手背中心弥漫开,那根手指触碰身体的触感还未散去,就连思考也一起都变得僵硬……
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看不见的手已经让控制之血蹭到了自己身上。施信只来得及开口说最后一句话: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