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耀时带路,周天曦有意无意地走在施信身边,金昂和苍宁落后一步。五人组合在道路上也算是浩浩荡荡的了,他们就以这种不算太引人注目的阵势向前走着。
“觉得裘杰斯怎么样?”周天曦虽然不常在施信面前出现,却好像很了解施信的情况似的,搭话搭得非常自然,微笑也很干净。
反倒是施信有些局促,他的确是不擅长和女孩子相处。在任务中还好,他可以用所谓的“另一个脑子”,公事公办地思考,但回到日常生活中后,需要用原本的思考方式与女孩子们对话,实在是有些困难。
但这又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即使背负着“失忆者”的名号,他依然是这世上存在的普通一人,总是要和异性相处的。这么一想,施信还是努力开口:“我觉得这里挺安宁的,大家都生活得很愉快……不如说,这几次任务下来,整个大陆都带着一种宁静的氛围吧?”
“施信是这么想的吗?”周天曦向施信眨了眨眼睛,“一路看下来,裘杰斯之外的大陆是纯净的吗?”
“也说不好……”想到樊若云所在的组织,又想到向撒加利袭击的那几人,施信犹豫了一下,“事实上,应该就像故事和影视作品中一样,大陆上也是存在阴暗面的吧?但是在不同的地方,这种黑暗的存在程度不尽相同,不去接触就不会被影响……大概是这样的。”
“只是,我们必须要接触这片黑暗,这就是冰点、是冒险者协会以及一些暗面力量存在的意义所在。”转过头去,周天曦望着前面带路的方耀时,似乎在说着很沉重的话。不过在施信心情高度有些下降的时候,她话锋一转:“不过你可以不用想这些的。”
施信茫然地看过去,周天曦轻轻笑了笑:“你还是刚开始接触任务吧?现在就想太多,反而不有助于自身的发展哦?需要每天都想那么多的,也就是比较高级的成员了。”
“周天你都在说啥呀?”听到了周天曦的话,方耀时回头望了一眼,大声道,“没事来两句吓唬施信?施信我跟你讲,听一半留一半就行。事实上不用在意这么多的,我平时也不想这些,也就老大和容哥、糖心儿他们会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而且容部长的确想得比较多。最近能听到闻人部长和戚副部总在说什么,或许是有大任务要做了吧?仔细一算,可算是安静了不短的时间呢。”周天曦竖起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2”的手势。
听他们闲聊,施信凑上去问了一句:“大任务是说……”
“啊,就是那种要用旧本子或是迅速排练新剧本,以‘特别活动’为名到某处进行几天演出,顺便解决的任务了。因为需要的人力物力都比一般的小队任务大很多,所以我们直接叫它‘大任务’。上次还是一月中下旬的事情,用了个旧本子,这次不知道怎么样。”
方耀时详细地给施信做了解释。施信一算时间,一月中下旬,正是他跟着小队去南桥城处理“毒物”任务的时间,大概正因为如此而错过了。
需要用表演做掩饰、众多成员一起参与的任务。过往在排练室看到的那一幕场景始终在脑内挥之不去,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参与……
“到了到了——哎你们俩,别走过了啊。”
施信正想着,方耀时一声嚷嚷叫住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前面的金昂、苍宁二人。估计是因为施信他们聊天走路太慢,让他们两个走快了吧。两个非人类原地定住,转回头,施信这才分心回来看看方耀时指出的目的地。
这是一条小巷,一条夹在两栋楼间,没有显现出任何生活气息的小巷。仔细望去,施信隐约在巷中望见了一点亮光,似乎有人在那里居住——这样的小巷内,会有什么吗?
“这里可是隐藏据点,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们的。”方耀时很自豪地拍拍胸脯,第一个走进巷子。巷内宽度不足以让两个人并排,施信下一个跟上,随后是周天曦、金昂、苍宁,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小巷,向深处走去。
即便是一条隐藏在角落里的小巷,也还算是干净整齐,施信并没有看到垃圾或是不整洁的地面,一切都很平常,从缝隙间漏进的神源光芒照出的场景,和外面的景象基本一致。施信跟着方耀时往前走,走了大半条巷子,左侧突然出现了一扇半开着的推拉门。
“就在这里了。”
方耀时一边说,一边侧身将推拉门整个打开,看上去像是竹木做骨架的门发出一阵“喀拉喀拉”的声音,悬挂在门框上的玻璃风铃摇动着,传来清脆的碰撞声。方耀时探进脑袋,向屋内喊了一句:“我来了。”
“你什么你。谁知道你是谁?”毫不客气的一句吼声从屋内传来,震得房门抖三抖。方耀时满脸都是笑容,施信再一扫,后面的周天曦也带上了更浓的笑容,好像很习惯这种一点礼貌都没有的交谈方式。
“不能这么说啊,老头子,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啊?”方耀时略略低头,走过因为脚下有台阶而有些低矮的天棚区域,踏入可以挺直身体的房间内部。施信仿照着他的姿势走进前,抬头望了一眼上方,这里没有任何招牌,不进去,就不知道是怎样的地方。
裘杰斯的建筑大多没有特定的风格,看起来只有“普通”二字可以形容,但这间房子有种堇澄和卡克黑兹混合的味道。顶棚是编排整齐的植物质感,周围则贴着大量绘有特异形状和色彩的海报,桌椅则清一色都是小圆形,贴墙摆放,中间依靠隔板划出工作区域。
施信草草扫视一圈后,注意力集中在了一进门正对的空间。那是一个绕着圆形立柱、以高度到腰部的桌板隔出的……像是“吧台”一样的地方。如果后面站着的不是个系白头巾、围白围裙的老年店主的话,应该更像是吧台吧。
“我还真不知道,报上名来!”从毛巾间漏出的深蓝色短短头发上看起来还年轻,但面部已经有皱纹和老年斑的店主双手叉腰,很有气势的模样。
“是、是……我是方耀时,这样就可以了吧?”向店主连连摆手,方耀时长叹一口气。
施信后面的女孩子主动说出姓名:“我是周天曦。”随后,她朝着众人一招手:“这几位是施信、金昂、苍宁,都是执行部的新成员。”
“您好……”
“什么‘您’不‘您’的?不嫌麻烦啊?以后再来记得自己报名字。随便坐。”店主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身后的圆形立柱,原来里面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储藏柜。没有自我介绍或是解释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自顾自地在立柱另一侧的微缩厨房中准备起了什么。
“那是磐下青司,磐下前辈,今年大概将近七十岁了,是我们执行部的大前辈。八九年前不再为执行部服务后,他就来这里开了家没有名字的小店。总之,以后再来的话,记得自己报上名字,这是这里的规矩。”周天曦耐心地解释道。
和苍宁对面坐下,金昂嘀咕了一句,坐在他背后的施信正好听到:“谁会再来啊……”
虽然很想赞同一下金昂,但没感受过这家被方耀时称作“隐藏据点”的店有什么特别之处,施信还是打算不这么轻易地就下结论。而且,现在还正发生着一件让他觉得有些微妙的事情……
方耀时坐到了吧台边上,因此,周天曦正坐到了他所在圆桌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