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冽冽,刮起一地的枯叶,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又悠悠荡荡的落了下来。
“刷!”
刚落下的枯叶被一个大掃帚扫成一堆,四周围过来几个清洁工三两下就把枯叶装进了路边停着的三轮垃圾车里。
“这鬼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是啊,都快过年了,可不冷了吗。”
……
伴随着冷冽的北风,几个身穿橘黄色反光服的清洁工跟着三轮垃圾车渐行渐远。
这是位于北方的一个大学,不是很有名,具体名字就不方便透漏了。
冷冽的北风发出“呜呜呜”的呼啸声,冬日的朝阳终于缓缓升上东面的地平线。
金光骤起,天边的云彩从橘黄慢慢的变成了金黄色,照射在这大学校园里的光秃秃的梧桐树上。
路上渐渐的有了人气,大多数人都是缩着脖子,两只手插在衣兜里不肯拿出来。
唯有零星的几个人,抱着一沓书在风中瑟瑟发抖。
“早知道昨天就把书放在教室了,谁能想到今天天气这么冷呢!”说话的是一个20岁出头的青年,身材稍显单薄,一头碎发无力的随风摇晃,感受着主人那懊恼的情绪。
“好了,别抱怨了,快点走,少受些冻。”一个一头飘逸长发随意束缚着的男子,回了两句,之后快步走向教学楼,一身羽绒服,牛仔裤,搭配上那一头长发容易让人误解。
看着远去的背影,飘逸的长发还不时的飘起,几人相视一眼,齐齐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继续缩着脑袋快步前行。
………
一小时之后。
“还是教室暖和,你说是吧,老秦。”老张,也就是留着一头碎发的青年坐在老秦的身旁,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老秦撩起有些挡眼的头发,手里拿着笔,趴在桌子上沙沙沙的写着东西。
等老张话音停落,抬眼在教室四周环望一圈。
一节课之后,大家明显活泼了很多,身上的寒气也被教室的暖气片驱散的差不多了。
转头看着老张,回了一句:“是的。”然后低头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铃铃铃”
“大家好,这节课我们来学习一篇古文。”老秦低头写了不久,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带着特色的黑框眼镜站在讲台前。
用手扶了扶有些下坠的眼镜,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韩非子.喻老。”
之后转过身来,继续说道:“这篇古文里讲了一个故事,相信大家都听说过吧。”
顿了顿,看着下面同学们面面相觑,挠头抓腮的样子。
“老秦,你知道是什么吗?”趁着这个空挡,老张又有些闲不住了,在老秦耳边念叨起来了。
老秦盯着黑板,回忆着那篇古文,长发前的刘海,又在眼前晃荡来晃荡去。
“应该跟我的祖先有些关系。”老秦嘴里喃喃的说道。
要不是老张离得近,差点都没听到。
“老秦的祖先?”老张瘦弱的身躯有些撑不住那颗大脑袋了,有气无力的趴在课桌上。
“老秦,你祖先不是叫秦越人吗?跟韩非子有什么关系?”老张盯着眼前的几个字,大脑袋空空如也。
“嗯,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呼,叫……”
“扁鹊。”语文老师等了半天,不见回应,有些失望的暗自叹息,接着说道。
“扁鹊?”
下面的同学有些面面相觑。
扁鹊和韩非子有什么关系,一片“嗡嗡嗡”的交谈声混成一片。
语文老师听得脑子有些发胀,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有有些下滑。
“扁鹊?那个神医?你祖先?”老张也有些反应过来了,惊诧的三连问。
老秦没有理会老张,大脑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嘴里念念有词。
“大家安静一下。”好半晌,等到嗡嗡声稍小,语文老师又扶起那黑框眼镜。
等到课堂重新安静下来之后,继续说道:“相信大家心里都有答案了。”
“扁鹊(公元前407—前310年)姬姓,秦氏,名缓,字越人,又号卢医,春秋战国时期名医。春秋战国时期渤海郡郑(今河北沧州市任丘市)人。由于他的医术高超,被认为是神医,所以当时的人们借用了上古神话的黄帝时神医“扁鹊”的名号来称呼他。”
“刷刷刷”
说完之后,语文老师转身写下了这么一大段字。
转过身来,把手里的记号笔扔在讲台上。
“扁鹊见蔡桓公,这是大家在中学学到的知识。”缓了缓,端起讲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口,扶了扶眼睛继续道:“但是…”
“很显然,大家都没有看过这篇古文的出处,此文出自韩非子?喻老篇。”
“现在,来给大家讲一讲韩非子?喻老的全文。”
“谁来给大家读一下这篇古文。”
说完之后,语文老师看着课堂上的众人,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回应又说到:“那我点名了啊。”
“那个同学,你来。”语文老师指着一个同学说道。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大脑袋一脸茫然的趴在课桌上,见众人的目光转过来,左顾右盼的望了望。
“对,就是你。”语文老师非常肯定的说道。
打消了老张的侥幸心理,得到确切信息的老张,有气无力的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平时喋喋不休的样子。
有精无彩的拿着课本,翻到这章。
“天下有道,无急患,则曰静,遽传不用。故曰:“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攻击不休,相守数年不已,甲胄生虮虱,燕雀处帷幄,而兵不归。故曰:“戎马生于郊。“”
……
“此皆慎易以避难,敬细以远大者也。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
……
“文王举太公于渭滨者,贵之也;而资费仲玉版者,是爱之也。故曰:“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是谓要妙。“”
一大段下来,洋洋洒洒上千字,老张磕磕巴巴的读了下来,也是不易。
“呜呜呜!”
正在听着老张读课文的老秦感觉到裤腿里有些振动。
从兜里掏出手机,拿到眼前一看,一个陌生号码不停的跳跃,显示的地区是老秦的家乡。
“啪嗒”
按掉挂机键,没有理会,继续听着语文老师的课文释义。
“嗡嗡嗡!”
又是一阵振动,老秦一手托腮,一手转笔,打断了他的思路。
“又是这电话,”再一次挂掉了电话,老秦心里想着。
老张刚坐下不久,又东张西望的来回看。
“你怎么不接电话啊。”百无聊赖的老张正好看见老秦挂断电话。
“一个不认识的电话,都打了两次了。”说着话,老秦顺势把手机放进裤兜。
“万一,有什么急事呢?”老张觉得不可能是骚扰电话,要不然不会接连两次的打过来。
“再打过来就接。”老秦也觉得有道理,心里想着。
“嗡嗡嗡!”
老张话音刚落,电话又振动起来。
老秦掏出电话,一手托腮,掩护着接起电话。
“喂。”
“小秦,我是你秦华叔,事情是这样的……”
不等老秦继续说话,电话对面的秦华叔洋洋洒洒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秦华叔的话,老秦默默的挂掉电话,猛地站起身来,迅速跑出课堂。
“哐哐哐!”
只留下教室门,一开一合,吱吱呀呀的声响。
离开教室的老秦,快步向校外跑去,一边跑,眼泪一遍默默的流了下来。
嘴角抖动,强忍着不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