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不如说,几乎就没有战斗:突厥人太过于集中精力于他们的战利品,以至于几乎没有能力反抗正规的部队;许多人在上马之前就被弓箭射杀,或者被长矛刺进地里面,大部分逃跑的人也死在了箭雨之下,只有少数人能够侥幸上马并且逃跑。本就人数并不算多的掠夺小队,在战斗结束之后,除了被士兵按倒跪在托马斯和胡浩博两个人面前的家伙之外,能够跑掉的人,大概不到十个吧。
“说是留下一个俘虏,最后真就留下一个啊?要是这一位是个高风亮节,宁死不屈的家伙的话,那不就全都白搭了?”
好像是特意为了不让在地上的那个俘虏听懂一样,托马斯在和胡浩博交流的时候,特意用的是带着一点自己家乡风味的高地德语,而非其它他一知半解的语言——当然,他其实也没说过突厥语就是了。
“那个,亨里克,你来审问一下这家伙吧?你看起来年轻一点,长得也比我温柔些,不至于让他们看到脸就惊慌失措的样子。”
“啊?!哦,好的。”
本来以为会是托马斯来搞审犯人这种事情,结果居然是由自己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安排差点吓了他一跳,稍稍定了神之后,他方才清了清嗓子,装作有点威严地对那个跪在地上的奥斯曼士兵说到:
“咳,咳,那个,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得给我如实回答啊,否则......”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还没等胡浩博装完这个逼,他就被从面前的地上所传来的喊声差点震飞出去:很明显,无论是他还是托马斯都多虑了,这位可怜的“打工仔”压根就没有什么宁死不屈的愿望,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着胡浩博与托马斯,希望他们能够饶自己一条命了。
“您们要问什么我都说,求求您们放我一命吧!我还没有娶老婆,家里还有父母要养,求求您们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哈?!”
*
“......那我问你,你们是从哪条道进入摩里亚的?从科林斯这边的堡垒走的话,进入摩里亚应该是只有一条路的——别想糊弄我们,我们来的时候,一点关于你们的痕迹都没有看到,证明你们绝对不是走的众所周知的那唯一一条路。”
“我们?啊......”
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跪在地上的俘虏歪着头,用自己的下巴示意了一个方向;而在另一边,两位来自于匈牙利的指挥官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就命令士兵押着那个突厥人,朝着他刚才示意的方向走过去了。
“对,就是这里.....您们翻过这片小型的灌木丛,然后再往右边走一点,就能看见一条小道了——这条小道,就是我们来到这里所走的路。”
“......”
半信半疑的托马斯,派了一位斥候朝着俘虏所述的方向去侦查,而那位斥候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回来了——突厥士兵的所言非虚,他们的确是从小道走的,而且是就在不久之前;在谷中的泥土之上,尚且残留着马蹄与人类脚印的痕迹。
“就是这个样子,那边不仅有着人类与战马行进的痕迹,还有着其他动物的毛,比如说羊毛——大约是放牧的人也喜欢从那里走吧。”
“也就是说,那里并不是什么太过于‘秘密’的地方,对吧?”
“说是秘密也还算啦,其实之前我们也不知道......”
“之前也不知道?”
“是的,我们还是在昨天才接到命令,说是你们已经发动了进攻,为此要‘迂回袭敌’;而这种路线,也是迂回的一部分......我向您们保证,我原来真的不知道这条道路!听他们说,这条路是只有那些牧羊的人才知道的,因为这边比较阴凉,植物生长的也稍微多一点,所以他们会带着羊群来到这里......”
“那你知道,这条路是谁告诉你们的长官的吗?如果是那些牧羊人的话,那是谁指示......”
“应该并不是牧羊人们吧,那些牧民和我们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年轻的突厥人沉思了一小会,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大声说到:
“啊,对了!”
“......对什么了?”
胡浩博在一小会儿之中已经被吓到了第三次,他觉得自己如果再被吓一次的话,可能就不用被送去医院,直接就当场心脏骤停了。
“几天前有一个希腊人来到了堡垒这边来,然后和长官交流了一番......现在想想,连我这种来到这里驻防已经有一两年的人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密道,那大概就是那个希腊人透露出来的吧......”
*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们有理由断定,一定是出了内鬼了——现在的问题是不仅我们这些外来者不知道这条小路,突厥人来到这里已经有几年了也不知道,那这也就意味着,知道这里的也就只有以那些牧羊人为代表的希腊人吧。”
“您的意思是,在格拉伦查出了内鬼?还是在乡间......”
“那当然是格拉伦查了,乡下人这么喜欢让突厥人进来干什么,受虐狂吗?”
托马斯的回答斩钉截铁,在他的手中,马蒂在封爵时所赐给他的宝剑,已经深深地插进来地里;这样的反应,一般只有在他真的脾气上来了的时候才会出现——作为领兵打仗的人,他在平时可都是比较冷静的。
“而且绝对不用说了,这种事情里少不了德米特利俄斯的合谋——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现在就连伊琳娜也危险了......我们必须得尽快整军回师了。”
“可是......都不用说现在我们带过来的军队了,就光说本地的这些最能打的人,现在也已经在我们手下了......他怎么可能会有资本和我们对抗呢?”
“这点我觉得你就可以不用操心了,等我们回去,答案就会水落石出了。”
托马斯叹了口气,把剑插回自己腰间的剑鞘之中。
“而我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格拉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