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我是靠不住的,其实我有强迫症,客人一进来,我就不放过一个要求。
菜都是按单子提前备好的,我跟“H”轮流去小窗口端菜,不慌不忙,速度倒很快,客人们一会儿就一边吃一边聊起来,没人再注意我们俩在其中穿梭了。
前菜出完,“H”看了我一下,我点点头,他去拿酒,酒瓶子也包了一个白色的餐布,背起左手,挨个给添酒。
这是一个外资的广告公司,部门老总过生日,请大家。
“H”那时生意不好的时候,我就没想到请一下公司的员工,也帮他一下!“H”埋没在客人里,很认真地在倒酒,我知道他一滴都不会洒。
安静了一会儿,有要加菜的,“H”让我在吧台里站着,他去厨房安排。
我跟着他也从吧台出来,在厅面里转悠,及时把用过的盘子收走。
小窗口铃铛一响,我就过去,把新出的菜端出来,茫然的不知是哪个桌的,“H”在里面矮下身子用手一指,我照方向送过去。
宴会要结束的时候,组织者邀请“H”一起干一杯,我退到吧台,看厅面里一片欢呼。
终于,客人们拿好自己的东西,陆续离开,“H”跟着相送,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穿白衬衣、黑色长裙的女士在门口跟“H”握手,身后几个人跟着。
“H”在门口举起右手,客人们很快分散,向左向右走的都有。
“H”转身进来,笑着看着我,高举起双手说:“累坏了吧?”
“还好。”
我看着剩下的满桌狼藉,心里有点儿犯怵了,感觉鞋子很硬,脚都开始痛了。
“你不用管了,去吧台里休息一下,我来,很快的,一会儿请你一起吃饭。”
“H”从后厨叫出来一位洗碗的大姐,两个人都拿着一个塑料大筐,开始往里面收餐具。
我过去想帮着把装满餐具的筐子搬进去,双手抓住两边,发现抬不动,穿白上衣,带着白帽子的大姐轻轻推开我:“我来,你端不动。”
大姐端起来,弓着身子,脚下的一双大水鞋很快晃动着,进了后厨。
“H”也端着一筐,小碎步,跟在后面。
回过头,我把桌上的碗盘小心摞起来,之后再去收刀叉。
都弄好了,“H”很快把桌布都收起来,厅面的桌子都成了原本的木黄色。
他把每桌的花瓶都集中在一个桌子上,问我:“你想吃点儿什么?”
我站在中央,高高的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吃不动了,什么都不想吃了。”
“那不行,还是要吃一点儿。”他向我走过来。
“我想喝稀饭。”
“H”挠了挠头,抿了一下嘴:“好,我带你出去喝稀饭。”
“H”进后厨交代完,出来解下围腰,叠好,放进吧台,顺便又把我刚扔进去的围腰也叠整齐,才出来。
在门口叫车的时候,我看见旁边一块小黑板,用红色笔写着“抱歉,今有宴会,请改日来。”后面还有订餐电话。
“H”出来,我问:“今晚不营业了吗?”
“营业呀,怎么啦?”
我指着黑板:“你不是让人家改日再来吗?”
“哦……”“H”把黑板拿进店里,出来跟我说:“那是给中午来的客人看的,客人来了没吃上,晚上不好再来的,不如让他们改天。”
“H”是一个很细致的人,想得周全,干起来也很有章法,不急不慢。
我斜着身子坐在车里,心里挺舒服的。他给我一个肩膀,两眼盯着前方。
我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他还是很挺拔,一点儿看不出刚忙完一场。
车在比较繁华的一条主街停下,“H”扶出我,低头拿出手机付了车费。
“走,前面。”
“还要走呀?”
“H”笑了,“两步,马上到。”
他扶着我,我微微的倚着他,不知道像不像家长拖着不情愿的孩子。
原来他是带我来著名的广东汤馆,这里我来过几次,很贵。
红砖老洋房,在十字路口的把角。周末,街道上人很多,都缓缓地走着,有的提着新买的大包东西。按说早已过了饭点儿,可是老洋房里依然热闹,吃饭的人很多,几乎没有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