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马宝莉给我打完电话,当晚,我们俩去的酒吧。
马宝莉穿着一条蓝色金丝绒的吊带裙,长到脚面,头发松散的披到肩上,皮肤很黑,嘴唇上涂着裸色口红,一双白色哈瓦那拖鞋很显眼。她翘着二郎腿,左手举着酒杯。
我走到她跟前,她转过来:“穿这身儿?”
穿什么,我是用心想过的。自从马宝莉嫁给了有钱的David,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一切都提高了不少的难度。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想一想的,比如穿什么?
穿高档的吧,她比你有钱,还会奚落你:“哼,有钱啊?”……总之,得拿出软实力来,比如你的品味、你的自信、你的个性……我穿了件白T,仔裤,白色球鞋,挽了个Burberry的桶包。
我低头看了下自己,问她:“怎么啦?”
“好!赞!”说完她扭过去,对着吧台的小伙子微笑。
我坐上了高凳,她用右胳膊推过来,挨住我的左胳膊:“比比。”
她像黑人一样,手心都是红的,我很白。
她用左手捏了一下右胳膊:“看,肌肉。”
我也看看我的,她伸手过来捏,我挡了一下:“我这是蝙蝠袖。”
我俩都笑了!
从外表看,马宝莉很健康,像一匹良种马一样,浑身上下没一点儿多余的肉,身材又婀娜挺拔。今天,她这身简单的装束,没有底版、没有料的无论如何驾驭不了,她太完美了!
我又想起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夜黑风大的晚上,我俩分别都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的风带着哨子,瘆人。我一个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心里也很害怕,我害怕楼倒屋塌。
她也很害怕,抱着枕头、被子来敲我门:“一烙,快点开门,我吓死了。”
我下了床,门一打开,她就连人带枕头被子的扑上了我的床,她翻过身,用右手拍拍床:“快来,咱俩一起。”
跟她靠着,我问她:“你怕什么?”
她说:“我老觉得我那屋窗外要进来人,使劲打我的窗户。”
我哈哈大笑,说她心里有人了才会这样。
她问:“真的?”
“嗯。”我点头,然后看着她。她下巴顶在膝盖上,盯着对面的墙。
……
“你辞职了?”
“啊,怎么啦?David才跟你汇报?”
马宝莉斜了我一眼,又盯着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小口。
“挣够了?”
我也斜了她一眼,什么叫够?她不是拿着David给的钱,也在又买股票又买基金的吗?
“我是说,你如果觉得够了,确实就可以不干了。”
我知道她后面可能要说的是:不够的话,还是得干!
这么多年,我俩都变了,各自都经历了一些人、一些事,至少都经历了一些特殊的心路历程。
我晃着杯子,看着里面褐色的液体,不想跟她提什么。
“你这么多年,也奋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谁还能让你不痛快?”
说的也是,她家的集团公司,我早在掌握大权。
我笑了笑。
“是David吧?我说他了,你走了,他哪还那么容易?”
“能人很多的。”我透视着杯子,毫不在乎。
马宝莉瞪了我一眼:“我都认识吗?都能像你我这样的关系吗?”
她是为自己,我知道。
“跟他怎么可能三观一致呢?”
她说的是David把高管是否能压低给员工的解约赔偿,作为考核高管的KPI指标的事。
“三观不一致就别一起干了。”
“你是钱够了,当初你一定不会为这事儿辞职的。”
刚大学毕业的时候确实辞不起。
“回到当初好不好?怎么长着长着就变了?”
“我是成长了,不是变了。”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你不用以辞职做代价,他已经纠正了,回去吧!”
我看看她,又低下了头。
我真不想工作了,每天被窗外的阳光照醒,听听音乐、看看书。人有多大需求?能满足这些就行了?何必呐,再扛起副总裁的担子,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一烙,我嫁给David的那天,我就在想,我今后活着还干什么?是成一架消费机器?还是能整出点儿更大的事儿?我一天没停止想这问题,一天也没停止工作。”
我歪着头看她,她挺直身子坐着,杯子里的酒还剩下一点儿。
“你何必呐!”
“哼,你不搞定自己,嫁给谁都没用!”
我突然想起香港的一本杂志,曾经登出David出轨的事,那件事怎么平息的?
“以后跟你讲!我现在只告诉你,生活不可能都如你的意,别懒,还是出来干活,以后你才会更有意义。”
“你啥意思?”
“能力强了,才能抵御大风大浪,一切才都由你掌控。”她喝了最后一口:“别跟我说你只掌控自己,比你强的人,会掌控你。”
我开车回去,路上下起了雨,车灯七彩闪烁着。
嫁给了富豪的马宝莉呀,生命不息,战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