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余窝在木桶里,心惊胆战,莫非自己的穿越之旅就要结束了,自己还能托生到地球吗?
孙有余在战战兢兢中听到了外面的对骂,顺便也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原来今天清晨,铁柱赶到和孙老二夫妇商量好的地方,射出了举村无双的一箭。
但孙老二媳妇此时看到赶来的孙铁柱,再看看往日觉得面目可憎的老祖,这哪里还是老祖,分明就是自己原来那活泼可爱、粉雕玉琢,心头肉一般的孩儿。此时的孙老二媳妇也不再是曾经的巾帼英雄,而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母性与理性的碰撞中,她喊出了一个字:“不!”
孙铁柱改变人生、改变命运的大事就此功亏一篑。
被惊醒的老祖身边浮现出一杆小旗。小旗上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小字,字虽小却气势磅礴,仿佛在表达着说不尽的男儿义气。旗面上还以奇异规则绣着一百零八颗星辰,恍惚间似与苍穹有所呼应。
小旗护住老祖周身,将孙铁柱射来的一只狼牙利箭轻松拦下,接着旗面的一颗星辰一闪,具现出一个黑袍持剑中年男子,他刚一现身便杀向孙铁柱。
孙铁柱感其威压,知其堪比筑基修士,不敢硬拼,仗着身法灵活,熟悉地形,奔赴山林。
黑袍男子追了一里地,眼看把剑甩出去就能砍到孙铁柱了,却不再前行,反身,化作黑芒又投入小旗之中。
这才有村长带着一帮人去孙有余家找门子。
孙有余心下不禁感叹,自己这便宜老爹今年十九岁生日还没过呢,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勇气做出这种全县都没有人做过的事情。
也许是他的《童子功》,也许是他的神射术,也许是那台灵视,让曾经的老实巴交的农村青年猎户有了打破约定俗成的勇气。
现在还没有人意识到某位仙人一个闲得难受的小发明,让上界的人享受到了下界的娱乐文化,会造成多么大的动荡。
也许他们意识到了,不过他们总会觉得浩瀚无边的道法会让一切变得平静。
话说众人来势汹汹,却并无杀意,因为他们怕铁柱夫妇把窗户纸捅破,这样就让老祖丢了脸面。而有余妈则害怕来人伤害孩子。此时正是麻杆儿打狼两头害怕,两边都想收场,却没有台阶下,只得以互骂维持着尴尬局面。
“老祖有令,只诛首恶,不做株连!”
众人听得一声断喝,心下一松,赶忙回头去看。
却只能看到孙老二媳妇萧索的背影。
村长借此机会赶紧撂下几句“让孙铁柱赶紧投案自首”的场面话,带着一帮人走了。
看到大门被细心的人顺手关上,有余妈手里一松,两把鸳鸯刀掉在地上。她把背上的木桶解下来,抱着木桶嚎啕大哭。
此时的孙有余心里悲痛没多少,更多的是对孙铁柱的佩服之情,但眼看着母亲泪如雨下,孩子不哭不合理,便也跟着嚎啕大哭,心下却是一片冷静:“我不会被淹死在这桶里吧。”
包括村长,没有人费心去抓孙铁柱,他们甚至编了个自欺欺人的谣言,说没有人能够找到山林中的孙铁柱,只有有余妈能够通过天上的云气判断出自家男人在哪儿,还经常去送饭;还说有人曾跟着追踪进去,却一晃眼就追丢了。
这些话听得孙有余都想问他们:“据说刘邦是赤帝之子,不知道他在不在上界,不会告你们侵犯版权吗?”
其实孙铁柱都没走多远,就是白天在外面打猎、练功,入夜了才回家睡觉;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便回到山林之中,继续打猎、练功。
人活一张脸,大家都在维系那点面子。
尽管没有人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出内幕,但村民们对老祖的态度却是有所转变,从前的恭恭敬敬依旧,但更多了畏惧。
不过很快村民们对老祖的崇敬就达到了历史新高——老祖要传法了!!
村民们都知道《培元功》是一种适用于全人类的基础性功法,世界上还有对资质和资源有所要求的高级功法,只要学成了高级功法,他们就会得到更多的生活财富,并有可能被宗门录取。
老祖这次传下法旨,他将在演武场上对全村人的资质做一个检验,而后会选择合适的人传下他在游历之中得到的几部高级功法。事后他将会带着孙老二夫妇,也就是他的生身父母回宗门享福——这对村民们来说增添了许多说服力,因为大家相处得实在太尴尬。
老祖还说,他将会在几年后回村中挑选修炼有成的人介绍到宗门——其性质和高考提前批有异曲同工之妙。
到了时辰,天上昏惨惨的太阳照着下面土黄的大地,凄厉的风从山谷中吹来,却冲不散村民们心头的欢喜。他们像小学生一样,手搭双肩,一个接一个,老老实实排着队按次序上前检验资质,像期末考试一样紧张。
他们一个个来到老祖的那杆小旗跟前,将手指往旗杆顶上的枪尖按一下,流出一点鲜血没入旗杆,旗面上的一颗星辰就会闪烁一下。这时候还是一本正经胖娃娃样的老祖就“嗯”一声,听到村民耳朵里,他们会自己翻译成赞许和认可。
完成了的村民会围着主席台跪下,大家自然而然得挨得紧了一点儿,希望看看别人亮起的是哪颗星。
有余妈这个不害臊更不怕死的也在排队,天性爱美的她运起东洋邪术十分娴熟,在家忙活了两个时辰,她就是熟人都认不出的另有一番味道的大美女了。
然而这村子就这么千八百人,大家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知道谁呀!看到一个陌生美女背着个竹篓,只要脑子没坏的,都能猜出是有余妈。
乡亲们一个个视而不见的眼神,让躲在竹篓里的孙有余脸上都发烧。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作为一个婴儿,他又不可能阻止得了母亲,只得顺其自然。
直到看见那杆旗,闻到了点点的血腥味儿,他想起了在下界的影视剧中常见的一个道术术语——
祭旗!!
眼看着就要轮到母亲了,眼看着没剩几个人了,他大哭出声,想要以此暴露出母亲,让村民将母亲赶走。
有余妈不得不出来放下背篓,看看孙有余是不是尿了。发现没有问题后,她又把背篓背上想死皮赖脸地再站进去。
然而有人不想让有余妈占这个便宜了,那人故意咳了一声。大家的目光便顺其自然地看过来,有余妈脸皮再厚也坚持不下去了,只得背着孙有余往外走。
可是,母子两人刚离开主席台大约一百步,就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有余妈和里面的老祖同时发出了声音——“哎?!”“唉!”
但见老祖捏指成印,大喝一声:“亟!”他身前那杆小旗便飞入半空,同时凡是验过资质的乡亲,天灵盖上便飞出一道红光连入旗中。
婴儿老祖哈哈大笑,作法道:“替天行道,为地除奸,天罡地煞,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