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贵公子们各自端了玉盘,将里面的兽核赏赐手下,而后带着他们围坐在巨大的篝火堆旁,欣赏舞娘们在欢快的鼓点下摇曳的优美身姿。
早有火头军将他们的猎物收集起来,取了最好的部分精心烹调,此刻已流水般的送上来。
有了美人、美食,那美酒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待太子祭过了天、地、祖先与上皇之后,大家开怀痛饮。
按说小孩子是不能饮酒的,但场中那些年幼的贵公子具已有练气后期的修为,一点度数不高的果酒自然不在话下。
孙有余被赏赐了那枚最珍贵的筑基后期兽核,他当然十分宝贝地贴身收藏,但不是太在意,因为他从猪妖那里已经得到过好多了。此时酒酣耳热,两世为人的他开始笑眯眯地打量着围着篝火转圈跳舞的小姐姐们。虽然激素水平达不到,但他欣赏能力还是有的,晶莹的馋涎那也是吸溜吸溜的。
忽然乐队的声音一变,奏起较为空灵的音乐,场中的那些有西域风情的舞女退至众人身后跳舞,从天上缓缓降下了二十几名衣带飘飘御剑飞舞的仙女。
正是步仁道曾经倾力打造的修士女团“飞剑仙女三十三”。本来因为飞剑珍贵,装备不了全团,使得“飞剑仙女”有点名不副实,但自从有了“凤凰牌真气飞剑”问题就有了解决的办法,她们买了六十把,请商家稍微改动后便有了自己的演出道具。
一曲空灵的仙乐后女孩们落在地上,将飞剑当做雨伞或是小拐杖一样轻轻拍打摆动,跳起了凡间的女团舞蹈。
那胸、那腿、那臀……看得场中的糙老爷们口水止不住地流。他们纷纷掏出了自己分到的兽核,跃跃欲试却无人有进一步的动作。
等到舞蹈结束,少女们摆出一个固定的造型后,太子笑到:“小龙人先来吧。”
孙有余:你们全家都是小龙人!
旁边的侍卫长见他发呆,认为他不知道规矩,于是悄悄跟他说:“把你分到的兽核扔一颗给你喜欢的女子,那位女子就是今日花魁,这是她莫大荣耀,她会陪你喝酒,对了,你若没别的兽核,我给你一颗。”他也是刚想起来,孙有余的那颗兽核比较珍贵,以为小孩不舍得,便要从怀里掏一颗给他。
孙有余哪差这点儿兽核,赶忙谢过太子隆恩,而后对侍卫长说不用,接着掏出那颗筑基后期兽核,开始打量场中的女修。
之前他一直在看脖子以下,现在才认真地看脸,他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周颖,顿时心中一紧,感到五味杂陈,近一年来的风风雨雨在他眼前飞快略过:
孙铁柱夫妇、老祖、言情剧、运动会、母猪、白鹤、实验室、大混战、诡异的变异、屈辱与涅槃、濒死的折翼……
他闭上双眼,将今日的欢愉从心头驱散,重拾警惕与拼命的意志。很快,他睁开眼,轻轻一抛,将兽核扔到周颖脚下,很孩子气地说:“姐姐,来我这里玩!”
原本周颖刚入团的时候修为最低,容颜、气质最差,很是自卑;后来经过她不断的努力(主要是戒了一段时间灵视)终于在前不久成功筑基;真元洗炼之下,容颜、气质都有大幅提升,已是欢喜不尽,自信倍增;此时成了场中花魁她虽然喜出望外,却人设不崩,落落大方地小步趋到孙有余身边跪坐斟酒。
这时场面才欢腾起来,其他各队的优秀武士吵嚷着出手选定自己中意的女修,而后是那十名公子,有选到同一女修的自然要比划比划,场面就更加热闹了。
小公主自然没有出手,一直在那里秀气的喝酒吃肉,眼睛时时扫过孙有余,心下已有了决定。
女舞者们都下去陪酒了,那上去表演的自然是这些糙老爷们儿。有力大无穷的能拿那些女孩儿,当球一样转着抛;有骨软如绵的不好好表演,竟然去扮爬出来的贞子,结果让武夫们拿鞋底赶跑了;被一起赶跑的还有一个捏着嗓子唱京剧《贵妃醉酒》的。
令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太子竟然也下场唱了一首《笑红尘》,大家自然是要报以最疯狂的鼓掌。只是孙有余总觉得这首充满江湖气质的歌由太子唱来,在这个飞升者繁衍出的国度,总有些政治正确的味道。
一心想好好表现的孙有余,自然也少不了上台表演,他处心积虑地唱了一首《天地武魂》,效果十分出众,慷慨激昂的曲调,让在场的所有武者都情不自禁地拿出兵刃敲击着自己的铠甲跟着嚎!
大家最喜欢的一个节目有点儿像二人转,一个容貌俊秀的武士胸口揣了两个大馒头拌成杨贵妃,旁边一个又矮又胖的武士则扮成安禄山,安禄山一直说着软话舔着脸叫娘,小爪子时不时去大馒头上揩油,结果让杨贵妃拧着耳朵叫出猪声。
皇族李家是李淳风之后,场中贵族对这个自然毫不介意,连太子都已经扶掌大笑。
欢笑的人们一个个被酒与篝火熏染得脸红彤彤的,那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大家都在努力不正经,释放生活的压力,点燃心中的激情。
周颖的职责本来是劝孙有余多喝酒的,但此时却被孙有余灌得七荤八素。孙有余倒是没什么邪恶想法,而是看着醉脸驼红的周颖静静的欣赏,慢慢地品味过去的时光。
篝火晚宴之后,舞女们扶着那些武夫去帐篷里睡下。很多舞女退出来了,也有一些舞女没有退出来。“飞剑少女三十三”里的女修自然都是退出来的,只不过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周颖。她已经醉得开始说胡话,孙有余乐呵呵地在帐篷里欣赏。
等她消停之后,孙有余清理了她吐出的秽物,而后拿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子,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准备睡觉。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等到他窝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需要有人来关怀。
孙有余嗅着少女的甜香,老累了一天的他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却又像当初看灵视一样感受到背后的周颖哭泣起来。
一开始孙有余还觉得好笑,莫不是这妮子,女团训练太苦太累?但很快周颖的梦话就让孙有余脸色变得煞白:爸爸我恨你,村子变成人间地狱肯定与你有关……孩子们,老师对不起你们……三个村子啊,三个村子鸡犬不留……是不是那本经书,肯定是那本经书……
孙有余怒,孙有余悔,孙有余悲,孙有余悸!
孙有余几乎把这事都已经忘光了,此时才发现自己就是灾祸的源头,他几乎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我特么脑子是让猪上了,怎么想出那么个馊主意!”孙有余悔恨万分,然后发现自己这个猜测竟然是对的。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回老家对着那些断臂残骸,说上一万句对不起;他甚至想用周颖的双臂勒死自己,可又知道这除了把她弄醒,没有丝丝毫用处。
他离开了周颖的怀抱,离开了柔软的大床,躲到了床底下,在靠近帐篷根的位置蜷缩着,渴望外面的寒冷和无尽的黑夜,能像冰块儿一样把自己封起来,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他从头上把问鼎刀摘下来,抱在怀里,惊醒了里面的折翼,可不管折翼怎么呼唤他,他都不理,只在心里告诉自己:既然还不能死那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比如说送那些该死的人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