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看过去,果真那Alice又走了回来,“天师你可别吓我……”
“大家好,我是金马的新任总监,大家叫我Alice就可以了,”她鞠了个躬,目光突然看向她这边,钟意一个哆嗦,那边已经开始点名,“小钟,你出来。”
陈天师果真料事如神。
这新总监是不简单,姓前面加个小字,地位孰高孰低,一下就看出来了……
“初来公司,本来不想对大家太严厉的。但中国有一句话,无规矩不成方圆,按照公司规矩,迟到十分钟罚款二百元,衣衫不洁罚款二百元,小钟,”她微笑着看她,“我说的对吗?”
钟意声音小如蚊蝇,“是。”
“那就好。对了,为体现我们公司时尚潮流的工作风貌,我有个建议,”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众人,“从明天开始,女生必须穿八公分以上高跟鞋上班;而男生呢,最好着西装系领带完全正装。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下不得不低头回应,“没有。”
“那好,今天下午就早下一个小时的班,没有合适鞋子与衣服的,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逛一下商场。”Alice颔首,“要说的已经OK了。大家做事吧。”
那“喀喀”的高跟鞋声又在耳边响起,眼看着Alice出了公司,钟意这才长舒一口气。
“八公分高跟鞋,八公分高跟鞋!”王小柔拿着尺子,比出八公分的高度,“天啊,这么高!这以后要怎么走路?”
“我们男生以后还要西服领带,又不是天天当新郎,能干出活儿来就行,至于的吗?”
“你们有现在埋怨天埋怨地的工夫,刚才干嘛去了?一个个答应的比谁都爽快,”贾兰花拍了下桌子,“我还以为大家要齐心协力反对暴政,这可好,就那一瞬间的工夫,不约而同集体倒戈。”
“哎,兰花哥你什么意思?”这话一说,众人立即抗议,“现在说风凉话,你倒是当时敢说不啊。你怎么也没说?头点的和磕头虫似的……”
“她当时就在我前面,还笑成那样看着我……一个漂亮的女人笑着和你说好不好,”贾兰花扭身坐到凳子上,“作为男人,能说出个不字吗?我……”
“哎呦,你还知道自己是男人啊……”
“大家都别吵了,”看大家吵得不可开交,钟意叹气,“大家看看我就平衡了,你们只不过要添双鞋添套衣服,我可好,当众批判还得外掏四百块钱。”
“你还有脸吆喝?要我说就你活该!要不是你,我们至于遭这么大罪吗?”
钟意有些茫然,“我又怎么了?”
“新总监上任第一天,你居然迟到!你这明显的就不给敌人面子,给了她修理我们的可乘之机!迟到就算了,还衣衫不整的进来。你知道新总监为什么让我们穿高跟鞋穿西服吗?在颁发这个决定之前,人家就瞄了一眼你的脚!”王小柔恨不得掐死她,“大迷糊啊大迷糊,你平常都是起的比鸡早,怎么关键时候就非得掉链子了呢?”
钟意百口莫辩,“我……”
“行了,别说钟迷糊了,她一向迷糊,这时候说她也没有用。”陈天师叹气,“昨天我去宋总办公室,正好他桌子上放了份总监简历。这个总监来头可不小啊,她是美国名牌大学的博士生,在校几年,拿到了学校最高级别奖学金,除此还获得一个广告的什么大奖,是在美国获得那个奖的唯一华人。”
“哎呀,”话刚落,贾兰花便叫起来,“这是女人嘛?这明明就是个怪物!”
“咱们之前只以为她是集团总裁空降下来,是靠的关系,现在看来不然,人家凭的是真才实学。”陈天师眉头更紧,“今天这一出演下来,明明是给了我们下马威,但人家是笑着说的,整个过程彬彬有礼,咱们还不能说二话。我觉得,就算钟迷糊今天不闯祸,该发生的事还得发生,这女人有的是手段整咱们。”
“行了,陈天师,你就别分析了,越分析越没活路,”苏老三坐回办公桌前翻文件,“我来总结,大敌在前,大家以后自求活路吧。”
这下,群众四散。
昨天还欢声笑语,谁料到办公室今天就会形势直转而下,愁云惨雾一片。
比起大家的唉声叹气,钟意更觉愧疚。事情明摆着,今天这事她才是导火线。
他们这个策划部是个开心的小集体,陈天师原名陈嘉浩,湖南人,因为善识人心事,因此被称为陈天师;苏老三本名叫苏灿,山东大汉,公司培训自我介绍要说家族名人,他因为说了句我家出了个苏三而闻名于世;除了她之外,还有个女的叫王小柔,名字虽然带着个柔字,但是谁都知道,这家伙其实是属烈性炸药的。最后要重点推出贾兰花,身份证名字贾云京,平洲爷们,但偏喜欢动不动就兰花指,所以被人称为兰花哥。在这个公司里,他也与钟意关系最好。
当然,这些外号都是钟意起的。作为回馈,他们赠与更贴切她性格的外号,钟迷糊。
借以纪念她的马虎。
当然,作为金马集团这样一个大公司,策划部还有其他N组人,但是关系好的主力却也就他们几个。
钟意一整天都在为他人端茶倒水,大献殷勤。贾兰花首先看不下去,“行了你,都是自家姐妹,用不着这样低三下四的。”他叹气,“你要是真觉得对我们不住,就把自己也变出个美国博士学历来,然后也成我们的上司,到时候姐妹们跟你吃香的喝辣的,那就享福咯。”
他这样一说,钟意立即想起她那姐姐,“博士有什么了不起?你还别说,我家还真有个博士!”
陈天师一翻白眼,手中的资料翻得哗啦哗啦响,“你妈啊?”
“我姐!”
“得了吧钟迷糊,你家户口本我都看过,三角形架构无比稳固,去了你爸,现在就还俩人。你这是又从哪儿淘换出个姐来?”
“你们还真别不信!我就是有个姐。在美国读书,今天刚要回家。我早晨为什么要请假?就是因为我妈让我去机场接她!对了,”她跑到电脑前面,“我还得查航班呢。”
“亲姐?”
“嗯!”
本来还都不信,见她说的如此一板一眼,大家立即停下手中工作,“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虽然21世纪了,但自家妈那事确实也不是什么光鲜事,钟意转念一想,“我家以前条件不是不好嘛,我妈便把我姐送到了人家那养着。现在条件好了,我这姐姐就想找亲妈。我姐可厉害了,在美国读博,还是公派的!”
“是亲姐妹吗?”陈天师抬抬眼镜,研究道,“一个爹一个妈的?”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怀疑,要是亲姐妹,你这个德行,你姐却那么聪明?”
这话说的虽然挖苦,但钟意在里面品读出了羡慕与嫉妒。“坏了,已经有一班飞机凌晨四点五十飞过来了,接下来就是下午五点十分和七点的,”她拿起包准备开路,“兰花哥,我先去机场了哈。”
“你疯了?那Alice再回来怎么办?”
“你随便编个理由,说我拉肚子阑尾炎流产都成,反正我得出去!”钟意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往外窜,“就算是丢工作我也忍了,今天是我和姐姐的第一次见面呢,我得给她留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