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来之后,她来到了晋国,之后又从晋国出发,跟着流民沿路乞讨。将眉毛描粗,脸色涂黑,腰间垫上衣物装成一个肥胖的青年男子。天冷了就把塞在肚子部位的衣服掏出来穿在身上,夹在流民间一起逃难。
想回到长陵,但是又怕许韵寒早派了人在那里候着她,抓她回去。
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
路上听说与狄戎的和亲失败,狄戎的二皇子杀了泯王夜天黧,皇帝龙颜大怒,御驾亲征讨伐。大军已经整顿完毕,不日出发。
这不正是夜卿宸i想看到的吗,皇帝亲征,然后他和夜天扬会趁乱起兵,实现自己的阴谋抱负。
可是现在,一切成空。
因为她起,因为她落。
原本就不想要的孩子,在路途颠簸中流掉了,像是天意一般。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孩子。
而且就算孩子生下来,也没有父亲。
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腹部的绞痛,让她昏死在路边,之后便是被蕊香楼的鸨母救下,强扣着不让她走。但是她内心却很坚定,如果不能全身而退,宁愿一死。
让她倚门卖笑?忍辱偷生?
如果她能做到的话,就不会是今天的这个局面,她早就放弃所有,跟在夜卿宸身边了。
哪里还容得别的男人再伤害她。
身子调养的差不多的时候,鸨母派人给她换了干净的衣裳,梳洗打扮了一番,请她来到花楼的二楼隔间。
她见满桌的菜肴,奇怪道:“这是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鸨母叹气:“你这么倔,舌头都磨烂了,且说不动你。再说,你也实在不是我这里的姑娘,我没办法把你留下,不像那些个真正卖身的,有契约在,官府来查,我也有底气。可你呢?不过是欠我几个钱,如果真叫你接客了,哪****得到自由回来告发我,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不如卖你个人情,送你走。像你这么容貌,不管走到哪里,找个富贵男人都差不了,到时候,等你发达了,别忘了曾在郕国有人接济过你就好。来,今日好吃好喝,再送你走……”见若惜不动,鸨母便装作难过的样子,蹙眉道:“瞧瞧,坏人做的多了,反悔都没人信。”
若惜听了,第一感觉竟然是想起夜卿宸来。坏事做的太多,他最后对她好,她已经没感觉了。想到此处,她便坐到了桌前,对鸨母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如果我日后发达,一定忘不了你。”
“唉,我能看出来,你也是苦命的人。”鸨母亲自斟酒:“我可能多嘴问一句,你是怎么沦落到此的吗?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可是带着孩子的。”
若惜小饮了一口:“我遇到了强盗……”
“那孩子的父亲呢?你从这离开是要去找他吗?”
“孩子的父亲死了。”
“天杀的强盗!”鸨母恨恨的说:“不过现在的确是太乱了,流民遍地,没法过活便去强。”
“不……孩子的父亲是我的杀的。”若惜说完,抬眼看向鸨母,冷冷的目光看的对方发憷,她见了,却轻笑道:“开个玩笑罢了,妈妈别怕。”
鸨母尴尬的笑:“哪有用这种事开玩笑的……哈哈,不说这个,喝酒,喝酒。”
若惜简单的吃了几口,便要起身告辞,这时鸨母拦下她:“我有礼物给你。”
“礼物就不必了。”
“别这么说,送你点东西留个念想么。”鸨母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她面前:“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若惜见是块方巾便放松了警惕,但就在这时,突然鸨母却用那帕子捂住她的口鼻,而这时站在若惜身后的婢女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挣脱。如此过了片刻,若惜的身子便缓缓的瘫软下来,双膝酥软的跪倒在地。
“哼,真是!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鸨母啐了一口,冷笑:“放你走?是放你走,但你得先把药钱给我卖出来。”转身吩咐婢女:“去把郑大人请进来吧”
若惜是没卖身契,如果报官很难处理,但是有一个办法却能轻松解决这个问题。
把她卖给官就结了。
正想着,门咯吱开了,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鸨母回首见了,喜笑颜开的迎上去:“郑大人,这新来的,虽然不是雏儿,但……”
“但什么?”听到不是处子,郑梁的好心情去了一半,他本来是在别处玩乐,是蕊香楼的鸨母派人大说特说有好货,他才过来的。
“您自个去看,若是不满意,老身便自抽嘴巴。”
她推着郑梁绕过屏风,到了牙床前,撩开幔帐笑着引他去看:“如何?”
这一看不要紧,郑梁便怔在了床榻前,盯着若惜的面庞,傻了一般。
“大人,您可中意?”一定是中意,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叫什么,从哪里来的?”郑梁质问道。
“这……”她还真不记得了,本来在青楼,姓名来历都不重要。
“是她?究竟是不是她……”郑梁喃道。
“什么?郑大人?您说什么?”鸨母没听清。
“此人我带走了。”郑梁道。
“那银子……”
他冷笑道:“我现在不和你多说,你祈求自己好运,她不是那个女人吧。否则……你人头不保。”
郑梁世袭官爵,自幼出入郕国王宫,与世子凤锦辞熟稔。
而他偶然发现,世子藏有一副美人图,画中女子的容颜正是眼前人。
这是个秘密,郕王嫉恨世子与女子来往,如果叫郕王发现他送美女给世子,一定轻饶不了。
但若是发现不了,那么便是一桩绝顶的功德,世子定会感激自己。
郑梁绝顶铤而走险,将在青楼偶然遇到的女子,献给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