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见到自己的丈夫了,一整夜,若惜辗转反侧,久久无眠,不停的在脑海中构想着舍利克的性格,如果他是残暴的人,要如何应对,如果他的性格还算温和,又该如何说话做事。
最关键的是,她已经不是处子,新婚之夜该怎么办,听说他们是不再在乎,但也不排除特殊的可能。
纵然远嫁大漠,仍然要受中原往事的折磨,而这一切的错误,归根究底都是夜卿宸的错,是他毁掉了她的贞.洁。对于夜卿宸,若惜倒没有以前那么怕了,她不在是他从长陵掳掠来的无名女子,死了之后,席子一裹便消失掉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和亲公主,不是他能随意杀戮铲除的。
就算折磨她,也不会取她的性命。
每天早上都是莺歌叫她起身的,她伸出手在眼睛前晃了晃,似乎看到了点手的影子。
早上起来,莺歌唤来其他的陪嫁侍女伺候了若惜梳洗打扮。因为今天就要见二皇子了,自然要更加用心的梳妆,从发髻头饰到衣裳佩饰都依照从天都皇宫出城时的模样,一切准备妥当,若惜累的脖子都僵了。
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木头,挂满了珍宝首饰。
这时就听侍女们怯生生的说:“奴婢见过靖王殿下。”她便知道是夜卿宸到了。
她泰然端坐,绷着脸不苟言笑,话也不说一句。
夜卿宸看着她沉默了一会,率先开口:“刚才接到信使的消息,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哦。”
夜卿宸看向莺歌和其他宫女:“你们出去。”
莺歌看了看若惜,然后既胆怯又幽怨的瞄了卿宸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等莺歌走了,帐内静的吓人。若惜垂眉问道:“……我的凤冠呢?你还给我。”
“……”
不给?算了。她冷然的道:“那你来做什么?”
“……你真的想出嫁?”
莫名其妙,她笑:“我向皇上冒死恳请,代替四公主嫁给狄戎和亲,会不是自愿的?”
“你怎么知道舍利克会喜欢你。”
“我就没奢望他能喜欢我!”若惜抬眼面对他,一双黝黑的水眸带着闪耀的光彩,根本不像失明:“我远嫁仅是想逃离你们罢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和舍利克相会后,一起送她回到狄戎的聚集地举行婚礼,满打满算最多还剩一个月。
“真好。”她笑容灿烂。
这时营帐外有士兵通报要启程了。卿宸便向若惜伸出手:“走,我带你去见舍利克。”
若惜思忖,然后将手搭在他掌上,对他轻声说:“夜卿宸,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他一怔。
“我会永远憎恨你。我今生不能亲手杀了你,来生也要讨回血债。”字字含血。
卿宸默然。她对他的憎恨,看来已经深入骨髓,不是轻易能化解的了。
“今天你要出嫁,我就少说两句,让你尽逞口舌之快。”
他如此说,若惜反倒安静了,由他扶到车辇上。
这时,卿宸让人拿来他收起的凤冠,亲手给她重新戴上,放下银丝珍珠面帘,让她的绝世容颜若隐若现。
“如果舍利克不能喜欢我,就叫他恨我吧。”她轻声说:“不过,我会叫他更恨你!”
“不用急,用不了多久便见分晓。”
卿宸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起程!”
绵延的送亲队伍行进着,与迎亲的狄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终于,莺歌觉得行进的队伍速度变慢了,便好奇的探出头去观望。可她刚一露头就被车辇旁跟随的老嬷嬷训斥道:“成什么体统,快回去。”
可就是这么一瞬,莺歌仍看到遮天蔽日的猎猎旌旗下的那伟岸男子。
她欢喜对若惜道:“公主,二皇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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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黧极不礼貌的上下打量面前的狄戎二皇子舍利克,在他的印象此人的名字是和无数次进犯边境战报联系在一起的。
晒成古铜色的肌肤,高大魁梧身躯,五官深邃。是和见惯的中原文弱男子截然不同的气质。卿宸朝夜天黧使了个眼色,让他收回好奇的打量。夜天黧意识到后,自己也尴尬,轻哼了一声,在马上端正坐姿。
此时狄戎一方纷纷下马,皆跪左膝,拱手朝若惜的车辇齐声高呼。
夜天黧听不懂,侧身小声问:“卿宸,他们这是干什么?”
“欢迎王妃。”卿宸道。
夜天黧心说,看来狄戎很看重这位和亲公主,这是好事,毕竟打了这么久,才停战不久,如果对方看重公主的分量,巩固住友好关系自然是最好。担忧的是,如此重视,发现自己取的是一位不是处子的假公主,会怎么样呢。
不等夜天黧多想,在迎亲队伍最前面的魁梧男子跃下马来,一扬手臂示意自己的兵卒起身,一边走到两军中央,拱手道:“狄戎右贤王舍利克恭迎玉琴公主。”
是汉语。
啧!夜天黧心说,原来舍利克还升了右贤王。
卿宸下马,上前空扶了一下:“二皇子前来相迎,我等受宠若惊。”
舍利克绕过卿宸看了眼不远处挺着的车辇:“能否允许我面见公主。”
“没有举行真是的婚礼,公主的容颜是不能被任何陌生男子看到的。”卿宸身子一侧,挡住舍利克的视线:“抱歉,这是我们中原的规矩。”
“既然要嫁给狄戎,就该遵循狄戎的习俗。”
所谓习俗不过是托词,如果那一方做出让步,那么接下来的事物便很难再掌握主动权。
卿宸挑了下眉毛,笑道:“尚未正式迎娶,怎么能说嫁,如果我们现在打道回府,二皇子便娶不到公主。”
舍利克亦不退避:“因为我听苏合说,公主的眼睛失明了!”
夜天黧在一旁,心里发抖,怎么办,怎么办,对方责难了。
“是。”卿宸不否认:“玉琴公主的视力的确出现了问题。”
“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舍利克暗含怒气。远嫁的公主竟然在路上出现意外,双目失明,这些人是怎么护送的!
未等卿宸开口作答,舍利克就听夜卿宸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音:“卿宸哥哥——”
阳光下的凤冠有着夺目的光彩,但却不及美人朱颜的半分。
舍利克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新娘。对于父王强加给他的婚姻,他本来并不满意,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卿宸心中疑惑,花若惜搞什么名堂,怎么突然唤他,不禁锁住眉头。见他不动,若惜拔高声音又叫了一声:“哥哥——卿宸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