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日这艘客船人少,是有原因的。
照着那位豪绅贴出的告示来看,这类最低级的客船,赤水河底的‘蛟龙老爷’三天一‘照顾’。而昨日这客船没有发生事故,于是不是一些特别急着赶路的,都不太愿意赌这二分之一的概率。
当然,也不是说第一日坐这客船就不会出事,毕竟一切都只能看那位‘蛟龙老爷’的心情。之前第一天便出事的客船,也不在少数。只是第一天出事之后,后边两天,每天都会有大批人天尚未亮便已经守在了岸边。
陈清秋在船舱内,微微闭上眼,安静的坐着,随着一呼一吸之间,汲取着天地灵气。不过让陈清秋感到有一些纳闷的是,他自己如今灵府内储存灵气精华的速度明显跟不上汲取天地灵气的速度了。这让陈清秋觉得有那么一些郁闷。
于是他也只能够放缓脚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来。
此时船已过半途,陈清秋依然在修炼。
只是船身有了明显晃动,使得陈清秋静不下心来,正当他睁开眼时,舱内人人面色煞白,双眼露出惊恐之色,都好似魂不附体。
随着船越来越晃,桅杆被一阵江风吹断。陈清秋心里想道‘莫不成真有所谓的蛟龙?不过那处所谓的龙宫确是假的,做不得真。只是我这几缕灵气为何不曾发现这海底有何妖邪精怪?’
滔天巨浪朝着此刻与之对比,显得及其渺小的客船袭来。再加上突然吹来的狂烈江风,整个客船仿佛沉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客舱里的船客们,人有百态。
有位胖一些的中年男子,眼角含着眼泪,瘫坐在地上。从他的灰色包裹中,翻出了许多的烤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按照他的想法,既然是要死,便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一位白发老妪跪朝舱门,双掌合十,不断地叩首,嘴里念叨着:“蛟龙老爷息怒,蛟龙老爷息怒。”
近处,坐在陈清秋隔壁几个位置的那位年轻妇人紧紧搂着七八岁的孩子,她双眼紧闭着,孩童却是一脸憨笑,不知所谓。
更是有中年男子冲出舱内,站在甲板上,指着赤水河面,破口大骂。
稍微还有一些理智,尚未被死亡的恐惧击垮的,第一时间与船夫一起,准备掉头转向。
陈清秋暂时没有动作,与庚辰一起,坐在原位。只是双眼透过船舱,死死的盯着江面,再撒出灵气二三,探查着这条赤水河底。
‘莫不成这妖怪境界在我之上?’
探查一番,始终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陈清秋只得如此猜测。
庚辰趴在陈清秋一旁,拱了陈清秋一下,然后瞪着赤水河的岸边,汪汪直叫。
陈清秋最开始先是将庚辰推开,说道:“十七,你供我干嘛?我现在有正事要办。”
庚辰此刻叫的更大声了,心里骂道:‘真是块朽木。’
见庚辰确实特别反常,陈清秋才正视庚辰,发现它一直望着岸边。微微皱眉,陈清秋嘀咕道:“莫不成在岸上?”
将两柄刀带上,陈清秋走出客舱,站在甲板上。这江风确实有些大,陈清秋觉得要是一个孩童站在此处,怕不是会被这江风一下吹到河里边去。
那个丧失理智的中年男人,此刻还在骂着那所谓的‘蛟龙老爷’,只是下一刻,一道巨浪打在船身上,客船微微倾斜,这个男人一个没站稳,滑落至船边,随后江风更加猛烈,似要将他刮走一般。
虽然客船此刻微微倾斜,但是站在甲板上的陈清秋不动如山。原地一踏,放出四五缕灵气,从赤水河里,朝着岸边探查过去。
“呼。”陈清秋深吸一口气,眨眼功夫,灵气便迎着赤水河逆流而上。
四五缕灵气,逐渐织成一道大网,这是这网无声无息,无色无形。
“原来如此。难道狗能闻到妖气这种事情是真的?”
一身整洁灰袍的陈清秋,左手扶了扶腰间的两把刀,嘴角一笑。
原来这赤水河里确实没有妖修,因为那妖修早在岸上。
在岸上的那处屋子内,那个双鬓斑白的道人,显然是一只鲤鱼成精。陈清秋站在甲板上,心里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鲤鱼精能玩出什么花样?’
说完,陈清秋奔跑在甲板上,腾空跃起。
仿佛整个人挂在天上,随着陈清秋落下,至船身处,穿着灰袍的他一脚蹬在船身上。使得原本摇摇欲坠的客船突然又立回江面。
而那个跪着祈求的老妇人,满眼泪水,哭道:“蛟龙老爷显灵了,蛟龙老爷显灵了。”
眼见原本到手的猎物不翼而飞,那个由鲤鱼精变作的道士,大手一摊开,赤水河河面大涨。
那个破口大骂蛟龙的中年男子,九死一生之后,气势汹汹的跑到舱门处,一巴掌给那个老妇人扇了过去,骂道:“你这老妇人,知道些什么东西。明明是那条该死的蛟龙准备要咱们大家伙的命,如今那灰袍小哥救了大家伙,你不感谢人小哥,反倒是说那个该死的蛟龙显灵,你这岁数,是都活在了狗身上吗?”
陈清秋此刻站在船边的栏杆上,微微一笑。
赤水河河面大涨,江风刮的更急。此刻这河水似乎根本不是要把客船击倒,反倒是要一举将这船给吞没。
“你这也太小瞧人了。”
陈清秋行至船头,身前是如铁壁一般的巨浪。
风吹浪走,巨浪眼看即将迎上客船,陈清秋将手握在横刀的刀柄上,蓄势待发。
握刀,拔刀,出刀。
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刀身刀气绽放,青色刀芒闪过,赤水河河面有少年抽刀断巨浪。
而岸上屋内的道人咬牙切齿,怒道:“这哪里来个捣乱的,还是个野修。”
随即洒脱一笑,道:“我就不信你有三头六臂。”
一道巨浪不够,那便来四道巨浪。斑白鬓发的道人双掌摊开,有两滴河水悬在手中。
本以为逃脱一劫的众人,尚未松一口气,透过船舱只发现,如今船外边黑茫茫一片。不禁有人下意识脱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客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此刻已全被几十丈高的巨浪围了起来,因此才让舱内的众人感觉外边已是天黑的假象。
陈清秋依然一身灰袍站在船头,只是衣角,带着江水。
......
转过身,望着被十面埋伏的的客船,左手倒持狭刀。
海浪虽多,我只一刀,这一刀,有刀芒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