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下了很大的一场雨,究竟有多大,可以说是大梁这一年目前为止最大的一场雨了。恐怕也是最后一场大雨了,以后若是再下雨,多半是雨夹雪的那种。毕竟秋天,只剩那么几天而已了的。
陈清秋和胡瑞雪坐在二楼靠窗户边,陈清秋闷的没有说话,胡瑞雪看了看窗外的大雨,说道:“雨停了就该走了。”
双眼无神的陈清秋,木讷的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握着筷子,在盘子内挑来挑去。胡瑞雪接着说道:“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清秋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啊。”
他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失落的。不光如此,最重要还有一件事情,在陈清秋的心头慢慢生根发芽。
胡瑞雪拍了一下桌子,举起原本放在一旁的雪见莹举起,笑道:“一剑够不够?”
陈清秋无奈笑了笑。
接着,胡瑞雪复举,高声道:“那就再来一剑。”
陈清秋赶紧阻止了他抬得极高的右手,比划了一根食指。过了片刻之后,一身灰袍的陈清秋问道:“胡兄要去哪?”
慢慢的泯一口小酒之后,与陈清秋截然不同,偏爱一身青衫的胡瑞雪并未回答陈清秋的问题,反倒是打岔道:“小清秋怎么不饮两口?这酒,可是上等佳酿也。”
陈清秋摇了摇头,并未言语。反倒是引得胡瑞雪哈哈大笑,说道:“小清秋确实差了些意思啊。雨停之后,就起身往安庆府,暂时不回汴京了,等年后再回去。”
陈清秋难得的打了个趣,“那你的秦姑娘可有的等咯。”
胡瑞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此话合我心意,合我心意。”
......
汴京城离西梁大都甚远,大都是大雨滂沱的日子,汴京城却依旧是晴空一片。
自从萧宜主离开之后,且小二楼内封锁了一切有关萧宜主的消息。虽然目前黄宝君又推了一位陶君,但是显然小二楼的生意,大不如前。
晌午时分,汴京的秋阳,还有那么最后一丝余热。
今日小二楼来了位满头白发的客人。
在某间只有对尊贵人物才开放的房间里,除了白头男子还有黄宝君和那位小二楼的新花魁陶君。
黄宝君丝毫不在乎客人的感受,依旧坐在主位上,说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白发男子略作微笑,说道:“这不是想你了吗?”
黄宝君一脸嫌弃,“你这哄人的法子可真是老套。”
咳嗽两声,使得自己不那么尴尬。这位一头白发,一身黑色长衣的男子只是问道:“听说你这小二楼已经是入不敷出了?”
黄宝君骄横的哼了一声,说道:“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白发男子望着坐在黄宝君身边,有些懦怯的女子问道:“敢问姑娘是哪里人士?”
这位小二楼的花魁陶君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小幅度偏了下头,一对秋水眸子望着黄宝君。
黄宝君怒的一拍桌子,吼道:“唉,我说你李甲怎么说也是一名读书人,怎么如此轻佻?”
白发读书人叫李甲,南楚有且竟有一个李甲,那就是如今南楚的宰辅大人。
接着平复了一下心情,站起身来的黄宝君坐下之后,说道:“你李甲如今也是这俗世的一名宰辅大人,这般做法,以后传出去后,莫不是落下个臭名声?”
李甲笑道:“只怕是以后这史官在史书上,可能还会称一声‘风流宰相’也是说不定的。”
黄宝君说道:“只怕最后落了个‘文淫’的谥号也是说不准哦。”
李甲摇了摇头,说道:“谥号?莫不是天方夜谭。”
黄宝君也是反应过来,这位南楚的宰辅大人,可不是普通读书人啊,眼下这位也是与她一样,是位山上神仙。
好在黄宝君机智灵敏,问道:“难不成你李相爷还能在这俗世里活个‘两百岁’不成咯?”
黑衣读书人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扣在桌上,露出天官二字。继续说道:“其实陶君没有陶令君好听。”
黄宝君往这位叫陶君的花魁旁靠了一下,问道:“就此一枚换一个字?”
李甲斜眼笑道:“还不够?你这心可真是够大的。”
黄宝君平静道:“确实不够,读书种子可不是满大街都是的。”
李甲说道:“所以我来找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运气是真的有些好,若是我没有猜错,你们楼里那位小厮也不一般吧?”
黄宝君缓缓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一个经营小本生意的买卖人而已。什么一般不一般,咱家也不敢问呐,小陶你说是不是?”
坐在侧面的陶君点了点头,微声道:“嗯。”
接下来李甲捏了个‘文’字,接下来这间屋子,便是彻底与外边隔绝了。除非有比他李甲更强的修士,否则这道屏障便能将所有人隔绝在外,哪怕是再如何顺风的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屋子内。
李甲再递处一枚印有天官字样的铜钱,说道:“两枚买个令字,如何?”
黄宝君想了一下,说道:“这得问小陶了。”
接着她伸手将两枚铜钱移至陶君的女子面前,说道:“小陶自己决定吧。”
趁着陶君还在思索,李甲已经和黄宝君拉起了家常。
李甲问道:“你不回学宫去?这一次可是在你们学宫举行的哦。”
黄宝君摇了摇头,说道:“我去干嘛?我去吵架吗?”
李甲打趣道:“也不知当初你是怎么进的学宫。”
本来之前还在家长里短的两人,黄宝君突然怒拍桌子,原本放在桌面上的两枚铜钱被拍的腾跃而起。
今日穿一身素洁衣服的黄宝君指着对面的黑衣读书人,怒喝道:“李甲,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李甲喝了口水,说道:“你这脾气,比隔壁确实差远了。”
黄宝君依旧怒气冲冲,说道:“滚。”
而原本坐着的那位小二楼新花魁,伸出洁白玉手,摊开手掌,等着两枚铜钱落入她掌中。
接着坚定的说了句话。
屋内,一人惆怅,一人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