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方丈便告诉过杨昭,这边这些耕种之人,其实都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们又变成了投影一样的存在。
一个在田野中嬉戏的小孩子见到她们两个,嬉笑着跑过来,想要拉住她们的衣裙,但是却一把穿过了两个人的躯壳,就仿佛穿过鬼魂一样。
不只是这个孩子,就连简行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连连摩挲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回事这是?”她惊恐地搓着手。
杨昭对此相当淡定:“别担心,我们和他不再同一个空间,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
那小孩子惊愕地看着他们,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跑开了。
简行自觉吓哭了孩子,有些愧疚地冲他招了招手,然而他头也不回,这就让简行很尴尬。
杨昭望着孩子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你觉不觉得,这有一点那个感觉了?”
“什么感觉?”简行不解。
“庄周梦蝶啊。”
庄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庄周与?
到底是她们碰到了孩子的投影,还是孩子碰到了她们的投影,抑或她们双方都是投影?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能真正分得清呢。
杨昭释然一笑,见简行愣愣地出神,便知道她被绕在里面了,于是拉住简行的手往一旁的山里走去。
“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往这边走啊?”简行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问。
“不然你还想往村子里走,把大人也吓着吗?”杨昭打趣了一句。
方丈之前说过,尽量不要打扰到这些人,杨昭也觉得,既然是两个世界的人,那就最好不要去干扰对方。再说了,两波握手都容易穿模的人,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但之所以要往山里走,是因为杨昭之前看到过泪珠中保存的记忆。
那个女祭司所留下的记忆,她的家乡正是这里,而跨过眼前这几座山,就是无天月的祭祀神殿。
杨昭有种感觉,那位女祭司的泪水,是凝聚情河的关键。这和她本人的身份地位无关,纯粹是因为她的情。
所谓至情,真正是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那种情是不分大小的,无论是对天下苍生的忧虑,还是对情郎的追逐,只要是情到浓处,就都可以产生出巨大的力量。
就像眼前的这滴泪珠,它蕴含着这个女祭司最深刻的爱,也许在旁人看来这爱也不过如此,但是它本身那宇宙一样无垠的广阔却是不会被否定的。
也正是因为它的力量,情河才成为了情河,这一片曾经面临崩毁的世界,也终究留存下了这一小部分。
是的,这是个行将崩坏的世界。
站在无天月神庙的废墟前,杨昭微微皱起眉头,她从这颓圮的神庙里,嗅到了崩溃的味道。
这种崩溃并不是一个世界的自然衰落,而是在外力压迫后不堪负荷而产生的裂隙。对于这种裂隙,杨昭早就熟稔于心。
更令她惊奇的是,在这崩溃中隐隐有一种气息,令她觉得无比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