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杨昭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些是她早就隐隐约约想到的东西,只是从来没有完整地归纳出来,归纳成一种可以宣之于口的句子。
而今她终于彻彻底底地想明白了。
“施主。”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杨昭应声转头,只见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大师。”杨昭双手合十,向他行了一礼。
她突然听到流水潺潺的声音,然而她明明记得,这藏经阁前后左右都是草木,并没有河流流经。
老和尚注意到她脸上有些许疑惑之情,微微一笑,挥袖拂开中央的书架,露出两道蒲团和一条长桌:“施主请坐。”
杨昭微笑着道,毫不扭捏地坐在客座上。
“老僧是这经天寺的方丈若虚,也是这藏经阁的守护之人,多年以来这藏经阁内不知走进了多少求道之人,他们为道而来,证道而去,却从未注意到这藏经阁的特殊之处。”
说到这里,若虚轻轻抬头,带着一缕出尘的笑意望着杨昭:“只有施主你,在证道之时还注意到了旁的东西。”
杨昭颇为不解:“实不相瞒,弟子的确从经书中有所领悟,但是并没有发觉到什么别的东西。”就在她说话之时,耳边的流水之声越发大了起来,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若虚微微一笑:“有时候察与不察,只在一念之间。不过这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施主若是愿意,可否与老僧讲讲方才施主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这的确是没什么不好讲的,反正只是一些虚无的因果论而已,杨昭虽然相信这一点,但是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
于是她将自己方才所想的事情重又说了出来,若虚听着频频点头,却没有发出什么言语。
直到杨昭说话,他才微微笑道:“原来如此。”
依旧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杨昭也不是为了求认同的,但是话都说了,还是很想停一停别人的意见或者建议,于是她恭声问道:“不知大师对此有何高见。”
方丈摇摇头:“高见不敢说,本来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千人千法而已,施主愿意如此想,也便只管如此去做就好。”
杨昭微微颔首,又听方丈说道:“老僧只有一言可以叮嘱。”
“大师但讲无妨。”杨昭连忙说。
“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求仙之道本就是进取之道,施主所思固然无错,只是切莫忘了,人之意志,亦可移山填海。”
杨昭心里知道,他是在提点自己,不要忘了人本身拥有的主观意志。
这其实也是对的,如果按照她的那个想法,很容易跌入无为而治的颓丧境界,虽然她觉得自己暂时没有那个危险,但日子还长得很呢,她也不能不提前提防。
想到这里,杨昭躬身行了一礼:“多谢长老提点。”
若虚微微摇头:“施主自己早已明白这些,老僧不过格外提醒一句罢了。”
说着,他又微笑着问道:“现在,施主听清那道声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