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大课间,三十分钟。
做操么,大家随便绕绕手踢踢腿跟丧尸发癫痫似的也就过去了,多说也就十来分钟。
然后是重头戏,时肆站在国旗台旁边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刚以为自己这就要上去了,不成想余旋从他手里夺过话筒先站上去了。
哦,懂了,他还是个节目,还得个人报幕是怎么的。
要不再给拨点钱拍个预告片?
余旋装模作样的对着话筒“喂”了两声测测声音效果,末了还得拍两下子显得专业一点。
时肆在下面巴不得他多说两句,这样他上去的时间就能短一点。
其实别的无所谓,就是又要占范毅泽他们一群人的手机内存了。
所谓兄弟,这种人生中的高光时刻怎么能错过呢,他甚至不用回头看都知道,他们那一堆人恨不得能拿个无人机航拍,这样每个视角都齐活儿了。
余旋终于开口了,说话之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时肆其实很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跟手指非要用中指推呢,顺便鄙视一下他们这群可笑的凡人?
“同学们,大家都是过五关斩六将来到了这所举世闻名的高级中学……”
时肆忍住不笑,也是难为主任了,短短一句话很用了几个成语,估计前面太猛后边词库得告急了吧。
还举世闻名,哦,也对,整个H市六所高中,独独一中,地段最偏,规矩最多,那可不是举“市”闻名吗。
还高级中学,也是服。
不过他稍微宽了宽心。看这架势是即兴演讲的节奏,说不定他就搁下边乐呵乐呵就行。
“但是,最近,我发现我们一中这所高等学府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现象,尤其是出现在了我们一向媲美佛教圣地的高三年级……”
时肆听着都费劲,简直拜托了,不用整那些没有用的,简单点说人话不行吗。
“就在今天上午,就在刚刚过去的第二节课,就在我们张英老师精彩的英语课堂上……”
得,还用个排比句。还顺带拍了个马屁。
“高三……”余旋突然有点记不住是哪个班,原本流畅的个人演讲稍微有点结巴,出现了第一次停顿。
时肆在下边提醒他:“高三十三班!”
余旋缓过来,马上接上一句话:“对,高三十三班的时肆同学。”
可能是他的名字组合进来格外有质感,还是今年新生格外会捧,反正名字刚刚爆出来,台下掌声雷动。
时肆蒙了,他向来知道自己这张脸皮在一众小女生里受欢迎,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万千爱慕者的热情。
余旋也蒙了,他的演讲出现了第二次停顿。
但是到底是在教导主任这个位子上躺了好几年把整个一中治理的井井有条的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那是人民群众愤懑的声音,是对他细致工作的鼓励。
“时肆同学,在英语课上,公然睡觉,并把英语卷子粘在附近的窗户玻璃上意图不轨……”他信心满满,誓要把这场演讲完成,不仅要完成,还要高质量的完成,才不负人民的重托。
时肆听到现在已经淡了,就算听到意图不轨这样的词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眉头。
但是下面已经笑成一片。领导讲话御用评论员钟棂同学差点背过气去,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孟迁瑜微微拧紧了眉头。
……
果然,有了余旋老同志在前面的铺垫陈述,等到时肆真正上了台的时候,离下一节课上课铃响只有一分钟。
时肆在心里真诚的感谢了语文跟他一样烂的余旋余主任。
但是他虚情假意的自我检讨这次得到的效果很有点夸张,基本上下面掌声就没停过,间歇还有几个格外热情的同学扯着嗓子嘶吼,时肆都有种自己在开演唱会的错觉。
偶尔往下瞟了一眼还很有几个男同学,吓得钢铁直男时肆有点紧张。
这么热情的男粉?有点太使劲了吧下面那两位就差摇旗呐喊的兄弟。他这检讨呢,不是在抗日,不用这么激烈的。
要不是距离范毅泽他们太远他都有点想问,这些人是花了多少钱请来的群演,哪个剧组的,太他妈的敬业了,中午可以加个鸡腿,再加个猪蹄子也可以。
太感动了。
但是他下来了才知道,这呼声里,有一半是因为他,还有一半是因为舒心瞳。
照范毅泽的原话来讲,那就是。
瞳姐说了,正式对你展开追求。她家的男人,任何场面下,气势得给他亮出来,不然太跌份儿了。
他是真笑不出来。
现在的女生都这么直接了吗?那他觉得一下子不是很能吃得消诶。
上课铃响了,也就差不多该散场了,时肆郑重的跟领导道了再见,刚下台,就看见范毅泽和杜衡一堆人故意落在大部队后面,他刚准备插进去,难得的是他这帮狐朋狗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嘲笑他,凑近了才听清楚他们讨论的是什么。
范毅泽只顾着跟杜衡讨论去了:“卧槽,舒心瞳也是猛,直接就那样说啊,时肆还不知道呢,诶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
杜衡指了指前面的一群女生:“喏,中间那个,唯一一个穿裤子的,就是舒心瞳。”
范毅泽顺着看过去:“不是你还别说,这么看,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尤其是那双腿,简直他妈的绝了。我刚还没看到……”
时肆冷冷的打断:“看什么呢?”
范毅泽指了指前面那个女生:“看舒心瞳呢吗这不是。”等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声音有点耳熟的时候,前面那堆女生已经被惊动了。
时肆随意看了两眼,正好对上舒心瞳眉眼微挑的瞬间。
她是真的挺好看的,后面一众男生都有点说不出来话。倒是时肆,最先移开视线,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范毅泽用胳膊捅了捅时肆:“怎么样?”
时肆没懂他什么意思:“什么怎么样?”
范毅泽差点给他气过去,杜衡笑着补上:“他问你硬不硬。”
时肆翻了个白眼:“你他妈是嗑药了,什么都能硬。”
范毅泽,卒。
杜衡搭了两句话,稍微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也不怪他不知道,早饭之后那个时间,他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呢,外面什么动静到了他这儿自动消音。
第一节课前,一中广播台例行的“小纸条”环节,供给学生匿名投稿,可以读一段话,可以点歌,也可以送祝福什么的。
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正常的栏目出现了诡异的三十秒。第一次有人直接绕开播音员自己上场的。
就是舒心瞳。
全校的喇叭原封不动的把信息传达出来:“我是高三十班的舒心瞳。今天在这里正式跟高三十三班的时肆告白。不是大冒险,是真心话。本人不需要回应,等真成了请大家吃糖。”
然后整个高一到高三就沸腾了。
太他妈敢了,这姐们儿真是条汉子。
当然了,舒心瞳还真不是一般人,她是校长的掌上明珠,还是艺术特长生综合排名第一,所以这种事情闹得再大,也就是象征性的警告。
时肆听完重心一点没放到被表白上,范毅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
“一中官僚主义这么严重的吗,校长的姑娘事情闹这么大屁事没有,老子他妈就打个盹还得全校亮相。”
范毅泽不想对这种人报什么奢望,拉着杜衡走的时候甩下一句:“你就是有病。”
时肆不介意啊,无非就是多了一个伤心的女人而已。
但是就不能放过他吗,这校长一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上辈子欠他们家的是怎么着,可劲逮着他一个人整。
还舒心瞳呢,说好的舒心呢,舒个屁的心。
午饭高三提前五分钟,时肆一行人慢悠悠溜达到到食堂,浩浩荡荡一群人,占了一整排桌子。
范毅泽递了杯水给他:“帮杜衡带份饭?这个点了还没来,搞不好他们班主任又拖堂。”
时肆点点头,拿着饭卡又去取了一份饭。
范毅泽挑着鱼刺,嘴里还闲不下来:“你觉得舒心瞳好不好看?”
时肆想了想,还大致能记得长什么样子:“还行吧,腿挺长。”
范毅泽猥琐的笑了两声:“有眼光啊兄弟,舒心瞳的腿真的绝了,我看上个几百万的保险都不亏。”
时肆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看着他。
还没聊一会儿,杜衡就过来了,直接找到位子坐下。其实也不难找,整个食堂乌泱泱都是人,他们这桌最显眼。
“张方平拖堂了?”
杜衡嘴角还有点笑意,摇摇头:“没有,刚交作业呢。”
范毅泽踢他一脚:“你可拉倒吧,你还能因为交作业耽误吃饭把我们晾在这?”
杜衡没再说话,随便插了两句也算是把这一页掀过去了。
时肆吃饭的时候贼专心,看着他喝了口水杜衡才开口:“你对人家是个什么态度到底,这次可好好说啊。”
时肆抬头看他一眼:“舒心瞳?”
“嗯。”
他把杯子不轻不重的磕在桌子上,整个食堂安静了几秒:“想让我好好说?那让她本人来问,你们一个二个的当月老当上瘾了?”
就在他们这一桌正后方第三张桌子,钟棂在桌子下面碰了碰孟迁瑜的脚:“周周你听见没有?卧槽好他妈帅啊,这一对给老娘锁死!”
孟迁瑜挖了口饭,垂着睫毛应了一声:“听见了。”
广大少女少男还没压制住满腔的八卦之心,嘴巴还没捂紧,就看见舒心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那我们出去谈谈?”
日了,这真是炸弹。
范毅泽差点被鱼刺卡死,弯着腰咳得满脸通红,余光里看到时肆拍了拍裤子跟人一块儿出去了。
一个敢上,一个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