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棂哀嚎了一会儿,又开始吐槽班主任:“我太难了,周周,我就不懂他怎么那么能讲,你知道他拖堂多久吗,整整二十分钟,卧槽。那还好意思说只耽误大家两分钟呢,放高利贷也没有这样的吧。一天天就知道叭叭叭叭的,我坐第一排早晚要被他的口水淹死……”
孟迁瑜跟听单口相声一样,整个人乐的不行。
钟棂越说越来劲:“你能想象吗,他一天说那么多话,还从来不喝水,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桌子上连个水杯都没有,也是,怪不得他那个脸啊,干得跟老树皮一样……”
孟迁瑜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捂着嘴笑出来。她们刚分到新的班级,高三十二班,因为是文科班中的平行班,又是在一中这样重理轻文的大环境下,新来的班主任张方平非常紧张,进班第一天的晚自习就讲了很多注意事项。
她跟钟棂成绩都还不错,勉强躲过一劫,剩下那些分班考试垫底的同学,估计现在还在办公室检讨呢。
高中就是这样,仿佛考试和老师就是生活的全部,吐槽发牢骚是避免不了的。钟棂嘴皮子溜,说什么都特别搞笑。她跟钟棂是多年好友了,默契十足,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关于时肆,她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那个年纪的小女孩,总是把这种事情看成是天大的秘密,一点点悸动就荡漾好半天。但是孟迁瑜还算是清醒的,她知道最后这段时间不能乱来,不管是从什么方面考虑。
每次成绩出来发榜,她都要凑上去看好半天,看自己的,也会,偷偷看看时肆的。
她每次都想,等考上同一个大学吧。
至于考上同一个大学的后续,她自己也不敢想,可能会继续偷偷喜欢他吧,当作是自己一个人最隐秘的事情。
认真想起来,她第一次看见时肆,也是个秘密。
什么都是秘密,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当时她刚上高二,晚上跟钟棂在岔口分开之后,正低着头往家里赶,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了进去。
她愣了一秒,想叫却叫不出来,一瞬间好像失声了。然后后背就被按在粗糙的水泥墙上,嘴被一只干燥的手捂住。
她满头冷汗,瞪大眼睛,看到的就是一个男生的大致轮廓,卫衣帽子遮住了额头,背着光看不清脸,但是依稀能辨认出他也穿着一中的校服,外套大大咧咧的敞开着,里面的卫衣是暗黑色,倒是有一种落拓不羁的野性。
“知道我是谁吗?”是那个男生先开的口。
孟迁瑜摇头,努力吸着鼻子把泪光逼回去。
时肆有点意外,按理说整个一中应该没有不认识他的。
话有点接不下去。
不过也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了,很快一群人从巷子外面经过,嘴里骂骂咧咧的,时肆向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把人往里按了点,两个人贴的更近。
外面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操,他妈的,让那小子躲哪儿去了,刚明明看见一个穿一中校服的女的,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知道怎么盯人的!”
孟迁瑜听见他们在说自己,整个人贴着墙细细的颤抖。很难想象,如果当时自己碰上这群人,估计很难脱身。
时肆不动声色的往前站了半步,气息扑在她耳边:“别怕。”
孟迁瑜想点头,又怕幅度太大会惊动外面的人。
四下寂静,外面的人还在原地听着动静。
孟迁瑜闭上眼睛,听见两个人的心跳。自己的特别快,跟他的重合又分开。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外面的人可能也等急了,脚步声越来越远,时肆说:“等一会儿。”
又过了几分钟,时肆退后一步松开她,主动往外边走了两步。
站在光里。这下能看清楚他的眉眼。
他说:“走吧。”
孟迁瑜低着头不敢看他,经过他的时候快速瞟了一眼。
时肆。
他叫时肆。
听说过的其实,但是第一次把名字跟真人对上号。
关于时肆的各路说法,早在高一就传开了。无非就是打架啊,处分啊,长得帅啊,物理竞赛拿奖啊各种。总之有好有坏。
但是单单就有人买他的帐,还不少。
孟迁瑜后来也算一个。
即便后来在学校渐渐听到他的事情都会格外上心一点,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他在理科,她在文科,不同的楼层,其实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基本见不到几次面。
父母生意忙,她跟外婆一起住,房子太大,动静太小,她有时候在窗前做作业的时候也会瞎想。
那次就在小区外面碰到了时肆,那他们住的很近吗,会不会就在同一个小区?
可是自打那次之后,今天晚上还是他们第一次撞见。
唉,孟迁瑜跟钟棂在岔口分开走,互相道了再见。
怎么碰见一次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