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一中风气还是比较正的,算来算去闲着爱挑事儿的能闹出大动静的也就那么几个。孟迁瑜这次算是给坑进去了,总感觉走在哪儿都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不过她不在乎,人家怎么讲随他去了,她还要学习。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之后是体育课,生怕被张方平占课上政治,下课铃一响大家都跟难民似的冲出去了,她抬头看了看,教室里已经空了一半了。
钟棂在抽屉里翻找东西,估计又是早上带过来的零食。
班长趁机插话:“孟迁瑜,你也在教室里写试卷吗?”
不知怎么的,她以前都是在教室里看书或者写作业的,这次反而盖上了笔筒:“我跟钟棂下去上体育课。”
都高三了,体育课老师基本都不管,稍微集合一下就让自由活动了。拉着钟棂下去的时候,听到她问:“周周,你以前不是都不下去的吗。”
孟迁瑜想了想说:“饿了。”
钟棂点点头,摸了摸肚子:“我也饿了,明明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了零食的,我跟你讲,那个芒果干超级好吃,但是刚才怎么翻都没找到,我怀疑会不会是张方平趁着我们吃早饭的时候来翻抽屉,把我的零食收走了。”
孟迁瑜看了看她愤愤的样子,不太敢相信:“不能吧,还会专门因为这个翻抽屉?”
钟棂叹气:“海燕呐,你可长点心吧。张方平何许人也,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今天早上幸亏没被他看到我打瞌睡,不然我可能就享年十七岁了。刚杜衡跟我说,他旁边那个,赵思雨,趁着早饭时间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正好让张方平看到了,你猜怎么着,刚才我都看到了,体育课还在教室里写检讨呢。”
孟迁瑜笑:“我感觉班主任挺喜欢你的,说你字写得特别好看。表扬好几次了都。”
钟棂冷笑:“呵呵。他可别喜欢我,他的喜欢让我很痛苦。我每次听的都起鸡皮疙瘩,恨不得当场挑断手筋。”
孟迁瑜还没说话,后面就有人接上了,回头一看,是杜衡。
“诶,妹子,不至于,真不至于,动不动就这么暴力不好……”
然后就是嘻嘻哈哈的笑声,时肆,范毅泽都在。
钟棂也顺口问了一句:“你们班也是体育课吗?”
范毅泽接过杜衡递过来的零食:“没有,逃课出来打会儿球。”
客套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孟迁瑜拉着钟棂准备走,发现,有点拽不动。
钟棂定定的看着杜衡:“你拿的是不是我的芒果干?”
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微妙,范毅泽默默把嘴里的果干吞下去,时肆还是站在一边,看好戏的表情。
杜衡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那什么,谁让你放那么显眼的,我也不知道是你的,顺手就拿了……”天地良心他真是顺手拿的,想他也是校园一霸,怎么这会儿混的连拿个零食都得卖笑了。
钟棂显然并不买他的帐,直接一把抢过来:“我的!”
然后扔下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范毅泽才看到杜衡手心里被包装袋划过的狭长的伤口:“你手……”
杜衡低头看了看,突然养着嘴角笑了。
范毅泽让他吓了一跳:“卧槽,抖M吧你是?”
时肆走在前面,冷漠的甩了一句:“毛病。”
范毅泽看着满脸都写着老子不爽的那位,挠挠头也没搞懂,谁又惹他了。
时肆是有点不爽,孟迁瑜那死丫头什么意思,看见他不会说句话吗,打个招呼能死吗。
毛病。
这边孟迁瑜刚跟钟棂迈进小卖部,钟棂抱了一堆零食,孟迁瑜买了一排四瓶AD钙奶,自己拆了一瓶,又插上吸管递给钟棂一瓶。
门口就正对着篮球场,杜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越挫越勇,又老远喊钟棂:“钟棂,说好的打球请我喝水呢?”
钟棂记得,但是她没忘记刚才的事,一个眼刀扫过去,意思很明显,你接着喊吧,渴死你我都不会给你水。
孟迁瑜问她:“你还欠着人家水呢,他拿了你吃的,抵消了,别生气了。”
钟棂对别的事都挺大度甚至没心没肺的,但是这次就是生气了:“我不欠他,是帮你调值日才答应给他送水的。”
孟迁瑜想了想,毕竟人家是帮了自己的忙,准备回去买两瓶水,钟棂拦住她,把她手里剩下的AD钙奶扔给离她们最近的范毅泽:“喝死你最好。”
杜衡笑得越发欠揍,真的就拆开喝了,范毅泽趁他不注意顺走了另外一瓶。
目睹了全程的时肆:“???”
貌似这是三个人里,跟孟迁瑜接触最多的是他吧,怎么个意思现在是,送水送的什么玩意儿,还就他没有?
打个几把的球,他妈的现在想打人。
孟迁瑜跟钟棂在看台找了个角落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怎么那么生气啊刚才?”孟迁瑜问钟棂。她知道的,钟棂向来脾气是最好的,就算是在吃的方面,被人抢食可能会不开心,但是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况且之前她跟杜衡关系挺好的。
“……”钟棂喝了一口饮料,摇摇头,“芒果干是穆昭走之前给我的。”
孟迁瑜不说话了,任何事情,只要一涉及到穆昭,那钟棂就不是以前的那个钟棂了。
她们坐在角落里,这个角度看过去,球场上的人都变成了小小的一团。热火朝天的喝彩好像都显得格外遥远。
但是她还是一眼看到了时肆。其实他们在学校里名气大不是没有道理的,就他们三个人,皮相不知道甩了学校篮球队多少条街,她想起钟棂之前跟她说的话,还挺有道理。
果然,好看的都抱团。
她一一扫过操场的各个区域,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但是每一次球场的那个身影都让她几乎不能移开眼睛。
他头发好像湿了,背后汗湿了一大块,显示出更深的颜色,柔软的布料紧紧贴在背上。
她慌忙看向别处,脑子里却不自觉靠着想象勾勒出他精瘦但是有力量感的肌肉,跳跃弯腰的时候凸出来的脊柱,随着呼吸偶尔滚动的喉结……
他打球的时候不说话,不会懊恼不会喝彩不会狂喜不会发出声音。
好像他就是单纯为了发泄,连发泄都是沉默的。
见惯了他懒散的样子,整天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见他戾气的一面。
眼神飘了一会儿,又被吸回来。
钟棂嚼着薯片不在意的笑笑:“想看就看呗,我又不会说出去。”
孟迁瑜愣了一下,而后悄悄红了脸。
钟棂也看过去:“大家都以为以你的性格会喜欢班长那种清秀型的。”
孟迁瑜转过身子,摇了摇头:“我不是。”
其实下来上体育课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她总觉得跟班长在一起不自在。
无时无刻不被注视着,趁她放下笔或者出去就跟上来,其实说实话,她有一点排斥这种行为,如果这是他喜欢别人的方式的话,那么她也排斥他的喜欢。
总觉得不是那么坦荡,虽然这样说好像是有点过分。
但是她真的就是这样想过。
钟棂说:“相比于班长,我觉得还是时肆好一点。”
孟迁瑜好奇:“为什么?”
钟棂笑笑:“我看脸的啊你说为什么。”
好吧,她不再问了。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时肆倒是也说不上五官很精致的那种。
但是他很高,身材又好,传说六块腹肌大长腿,有没有腹肌她不知道,但是他腿长是真的。
所以你看啊,女孩子也是追求色相的。
而且好像一说到青春啊校园啊,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一个带着傲气和嚣张的少年,他光是站在那里,不搅动任何一丝波澜,就已经是不能忽视的存在。即便没有交集,即便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但是他就是站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总有人为他而来。
时肆于孟迁瑜,就是这样的存在。
久到钟棂都快吃饱了,孟迁瑜的声音才传过来。
她说:“我也觉得,时肆会喜欢舒心瞳那种女孩子。”
钟棂看着她,安慰道:“别这样想啊,我当时为为了套你的话让你承认才那样子说的。”
孟迁瑜说:“我没有怎么样啊,我就是觉得,他会比较喜欢那种吧,走到哪里都自动聚焦的女生。”
又说:“而且舒心瞳真的很漂亮啊,他又不吃亏。”
钟棂没忍住笑了:“你去试试嘛,我觉得你比舒心瞳好一万倍。”
孟迁瑜很轻的摇了摇头:“我才不去。”
是啊,她才不去。为什么不去呢,她自己也不清楚。
明明是喜欢的啊,但是好像没什么交集也无所谓。就这样能看两眼就可以了,她知足。
钟棂不认同:“反正要是我,我就肯定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哪一天跟别的女生在一起。”
孟迁瑜没说话,心里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啊,是你不是我啊。
聊着聊着,话题又扯回到钟棂身上,她语气很笃定:“反正我是要跟穆昭上同一个大学,然后留在同一个城市的。”
其实那个在钟棂的嘴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穆昭,孟迁瑜是见过一次的。
很高,时不时会笑,气质有点温柔,长相并不出众的男孩子。
不知道钟棂为什么这么着迷。
但是十七岁的喜欢应该就是这样吧,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