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说完之后,身体瞬间就失去了直觉,熟悉的感觉让他又重新想起了那一段岁月,可是这次心态的转变,他突然想起了很多美好。
有一个小护士,总是在他旁边,给他讲好笑的事情,每次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就会吩咐他:“别玩儿了,注意眼睛。”
有一个老人,家庭不太好,那天和他拼了一次病房,就和杨康说过:“我已经瘫痪了,大小便也不能治理,家里儿子有两个小子,在上学,你说咱拖累他们干嘛,有时候就想着一走了之算了,但是看到儿子,儿媳妇,孙子,就舍不得,我心疼,他们不管这,就让我住这儿。”
杨康见过他儿子和儿媳妇,儿子是个憨厚的汉子,精壮精壮的,身上经常有些不好的味道,但衣服是干净的,笑起来整个脸都抽动,每次来都给杨康拿一些果子吃。儿媳妇也总是很热心的照顾公公,是个不爱说话的女人,三个人经常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杨康整天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总是和他们瞎说瞎扯。
后来那老人最终还是没活下来,汉子没哭,还是笑着。杨康问他:“你不伤心吗?”
汉子眼圈红了,但还是笑:“能不伤心吗,有什么用呢,两个孩子上不起好学校,媳妇没一件好衣服,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他也没有活下来,只要我笑着,我就感觉日子还有奔头,我醒来就还想活着。”
还有一个小姑娘,十一二岁,和他一样的病,和他不一样的是,小姑娘总是很乐观,小小脑袋一摇一摆的画着画。有几次杨康心里情绪不稳定,常常眼泪止不住的流,小姑娘探着身子给他擦泪,杨康不敢躲,只能受着。小姑娘的双腿已经有些恢复了,双腿动弹的感觉就和腿麻了动弹的感觉一样,只不过比那个痛苦十多倍。但还是伸出小手给他擦眼泪,并告诉他:“大哥哥,你不要哭,我妈妈说阳光总会来的,会过去的,都会好的。”
杨康在梦里面,这些记忆像幻灯片一样,一幕幕的闪过,他开始发现,那些他曾经认为暗无天日的昨天,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们都有一段犹如黑暗深渊一般的过去,当我们身在黑暗中,一定要伸出手去期盼光明,希望,总会来的,幸运,总会来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杨康好像把上辈子又活了一遍,心里有些恍惚的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舔他,好像是一个舌头,杨康心里一荡,会是谁呢,是欣如吗?虽然很希望是,但一定不是。小紫小黄瓜?应该也不是,小紫现在还不懂这些。小黄瓜?也不是,那小丫头虽然对他有所改观,但也不至于主动来做这些事情。
杨康努力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狗脸。不是骂人的话,真的是一张狗脸。他身上趴了一只狗,萌蠢萌蠢的狗脸,不停的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舐着他的脸。
这可把杨康吓得七窍生烟,赶紧想要一骨碌爬起来,努力了一下却没有起来。突然想起来,他现在身体没知觉了,浑身上下只有脑袋有知觉,但是从脑袋上面传出来的痛感,让他清楚的感觉到,脑海之中多了很多东西,到了用的时候,就会自动跳出来,化为他身体的本能。
可是这只大狗是怎么回事?杨康大着舌头:“别舔了,别舔了。”
没想到那只大狗居然真的不舔了,像和杨康心意相通一般,乖巧的蹲坐在杨康身旁,伸出舌头喘着粗气。杨康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只突然出现的狗,这是一只比特犬,全身上下居然能看到鼓起的肌肉,浑身毛色偏黑,有一些黄色的毛,溜圆溜圆的大眼睛,像黑宝石一样,亲热的看着他。
怎么这么熟悉呢?杨康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游戏里那只狗吗,我的枪,我的炮呢?怎么给了一只狗,虽然在游戏中,这只狗每次都能一击毙命,但是这不是游戏啊,要一只狗有什么用!
杨康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终于接受了这个事情,没有枪也没有炮就算了吧,反正是白嫖的,要什么自行车。又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自己,瞬间大惊失色,他原本单薄的衣服,已经全部被猩红的血液浸透,估计床单也都打湿了,怎么会这样,自己不会废掉了吧。
心情剧烈反复的杨康朝狗子问道:“你有中文名字吗?”
狗子居然听懂了他的话,摇了摇脑袋。杨康想了想:“那就叫你…常威?”
“不行,虽然常打人,但是最后死的很惨。”
“叫来福?也不行,被人打。”
杨康最终给狗子叫了这样一个名字:“龙傲天!!!”
狗子听了之后,用嘴巴咬着自己的尾巴,兴高采烈的原地转圈圈,看样子很喜欢这个名字。龙傲天,多么霸气的名字,幸运儿,打不死的小强,位面之子,唉,杨康要不是起不来,都想给自己鼓鼓掌了,这名字都想自己用了,不要太厉害,不要太牛。
“傲天,大声的叫几声。”
龙傲天停止了原地转圈圈,扯开嗓门,几声高亢的犬吠瞬间就从房间传出。只过了几个呼吸,就从门外飘进来一个翩若惊鸿的身影。
李欣如轻飘飘的飘落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浑身血迹斑斑的杨康,而且在刚刚接近屋子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子极其浓烈的血腥味,这一看不得了,就像是在她心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怎么会这样,相公怎么会这…
突然她看到了一旁的大狗,膘肥体壮,面色凶狠。李欣如眼神一变,房间内好像一下进入了腊月寒冬,寒气刺人心脾,浸入骨髓之中。杨康一看,心道不好,开口就要阻拦。
可是已经迟了,李欣如身形一换,出现在龙傲天的身旁,手指细细长长的,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儿,柔弱却极其致命。冷喝一声:“孽畜,还我相公!”
一掌劈出,却打了一个空,地上所铺的石板布满了细密的蜘蛛网,石头碎块儿此起彼伏。而狗子则出现在了李欣如背后,张开狗嘴,露出雪白的狗牙,就要往李欣如雪白柔软的脖颈上咬去。
李欣如浑身汗毛倒数,自从出生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接近死亡的滋味。就在这时,听到了杨康含糊不清的说话:“住口,龙傲天!不准对你妈妈无礼!”
那本该咬下去的牙齿,换成了带着肉刺的舌头,原本要一击毙命的野性也变成了谄媚。在李欣如脚下不停摇着尾巴,耷拉着耳朵,不停的扑腾。
李欣如惊呆了,杨康也惊呆了,没想到这个狗子这么厉害,他老婆是什么实力,这些天也可以从李逍遥身上推理出来,居然一个照面就直接受到死亡的袭击,面临失去生命的恐惧,这狗子,似乎有点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