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湘放下棋子起身,带着杜妈妈往外走,楚凌玥也跟上,不多时就到了玲珑院外面。
“怎么回事儿?”沈碧湘刚到就看到几个人被捆在门口,软趴趴的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过去。
“给夫人请安,这些人半夜里面想偷柴火,结果被我药倒了。”香儿上前,把事情给说了一遍,还带着沈碧湘看了门口的柴房和不远处的耳房。
准确来说,这些人不是来偷柴火,而是来搬柴火的,把柴火从门口的柴房搬到楚凌玥房间旁边的耳房里去。
“夫人,耳房是冬日里丫鬟们睡的,方便晚上照看暖炕什么的,夏天没人睡耳房。”梅香在沈碧湘身后禀报,却让她惊出一身冷汗来。
威远侯府的房间设计都差不多,墙壁是双层的,冬天天冷,在而放里面生了火,热气顺着墙壁之间的空隙飘散,不多时就能让整个房间温暖入春。夏日这样的房间结构也能够起到很好的隔热作用。而耳房独门,是一个单独的房间,以免炭火的灰尘飘出来把房间弄得乌烟瘴气。平日里,如果不是需要照看炭火,丫鬟们也不会来这里。
今儿个把炭火往这里搬,摆明了是想热死谁。
沈碧湘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楚凌玥,楚凌玥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之后示意先把人带下去。
“舅妈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么?”楚凌玥跟沈碧湘站在廊下,黑暗中看不出她究竟隐藏了什么情绪。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为何就……”不用说沈碧湘就知道是谁下的手,平日里,看孙琼禾对楚凌玥各种横挑鼻子竖挑眼,还以为不过是想要争宠,小打小闹,不会下如此毒手。
今日一见,没想到……
“凌玥,你放心,舅妈一定给你一个安稳!”
“舅母,还请舅母按下不提。琉璃院做这种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舅母这次就下了狠手去整治,孙姨娘难免会闹起来,说舅母故意难为,指不定是舅母买通了这些人来给她泼脏水。不如按下不提,等将来一鼓作气,一击而破。”
听了这话,沈碧湘点了点头,下令罚奉三个月,然后就把人放了。
陆明湄得知这次的计划不但没有把楚凌玥给怎么样之后,只好忍了下去。但是一想沈碧湘居然没有把几个下人给发卖了,顿时又觉得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于是,日子就在这种你斗,我防的过着。
一转眼就是冬天,没多久就是新年。慕容璟时不时的悄无声息的来一趟,留下一些小玩意儿逗她玩,看的她欣喜不已,却又不明白他这是闹什么。
两人从夏初到现在,不能说是干柴烈火,但是也不是说对对方没有意思。可是慕容璟怎么就按捺的住性子一直就这么偷偷摸摸的来往,难道他有偷情的爱好?
兰溪看着楚凌玥自从太学放了年假就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奇怪,又看楚凌玥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高兴,想起来房间里经常会多出来的小玩意顿时明白楚凌玥是想了一些将来的事情。
于是悄悄把炉子上烤好的栗子放下,拉着梅香就跑出去八卦去了。
“小姐绝对是有意中人了!”
梅香正在绣花,被她这么一拉差点扎了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把绣绷塞到她怀里说道:“我看你才有意中人了呢,我这就去跟小姐说让她把你许个人家!”
兰溪一听就不依起来,两人不一会儿就闹到了一起,楚凌玥看着两人吵嘴,笑了笑起身拿了披风到外面看雪。
威远侯府有个不成文的定例,就是玲珑院好过的时候琉璃院一定不好过。这大半年来,孙琼禾和陆明湄的日子过的是艰苦一场。陆衡滔还好,他是个男人,平日里上朝都是官服,对于一写吃穿用度也不是很挑剔,所以在沈碧湘掌家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不过自从夏天之后,孙琼禾跟陆明湄两个人是一天过的不如一天。夏初的时候,好歹沈碧湘还做主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做了三身衣服,清一水江南丝绸,这也没的说的。可是到了冬天,沈碧湘竟然说什么银子不趁手,就把三身衣服给改成了一身,不是什么名贵面料就算了,还是棉布的!
“孙姨娘可是不知道,冬天穿这棉布是最好不过了。保暖吸汗,还不冰身子。”来送衣服的妈妈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可是孙琼禾就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打一出生开始,什么时候穿过棉布的东西,他家下人都不曾穿过这么粗俗的料子!
“妈妈可不是诳我?为何大小姐身上就有那织花锦缎,当我瞎了不成!”孙琼禾还知道忍耐,陆明湄是忍不了,指着送衣服的妈妈就骂了起来。
沈碧湘掌家,赏罚分明,对下人也体贴关怀,下人们的底气也硬了不少,看陆明湄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骂,妈妈当即就不高兴了:“二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夫人给自己做的也是一身棉布衣服,侯爷的也是!大小姐是个女儿家,爱漂亮衣服有什么错?再说了,大小姐那一身衣服可不是走的公中的银子,那是大小姐自己添钱找外面的裁缝做的。”
说完,妈妈就放下衣服转身就走,临走前还不忘不屑的看了一眼秋香奉上的茶水钱。
这个妈妈说的没从,不管怎么样还得有自己的小金库。
孙琼禾忍了忍,拎起那套棉衣还是扔了出去。
看着来来往往的仆人,孙琼禾还是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果不想办法弄些银钱,她自己就得疯了。
往年的时候,她没有跟陆衡滔在一起过过年,都是在外面的宅子里自己过的,或者是回孙尚书那里。今年来了威远侯府,分外的萧条了一些。孙琼禾想到这里,牙龈都咬的发酸,想了想之后,孙琼禾起身带着秋香去了昆吾院。
昆吾院里,沈碧湘正在跟楚凌玥还有楚腾云在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府里进项颇多,人手只怕不够,看他们两个有没有什么想法。
“舅母可别难为我了。”楚凌玥一听连连摇头,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柴米油盐的家事儿,更何况一些人事上的走动。杜妈妈倒是其中好手,可是杜妈妈早就被安排去拟定过年求亲访友时候要用的礼单。管家也被安排去监管库房。除了这几个人,楚凌玥是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帮上忙。
楚腾云也有些为难,他常年领兵打仗,内宅的事情他是完全没有过问过。他倒是想从军营里调几个文书什么的过来,可是文书一是有公职在身的,贸然调过来不合适。二是军营里都是大男人,后宅里面多是女眷,如果被人传了出去,只怕影响不好。
“得,你们爷俩就看着我累死吧!”
沈碧湘也没了脾气,账本一甩就业撂挑子休息去了。
“舅母,能者多来,回头过年的时候让舅舅给你封个大红包可好?”楚凌玥笑眯眯的递上茶水,“凌玥也想帮你,可是我一个未嫁丫头知道什么,实在是有心无力。如果你看上我屋里哪个丫头能帮忙,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打包好送来。”
“对,头上还得扎个红头绳!”楚腾云也乐了,自己剥了一个烤的香甜的红薯凑到沈碧湘旁边坐下,引诱似的吃的香甜。
还在东疆的时候,有时候会缺衣少食,两人跟将士们同甘共苦惯了,一个红薯就当个零嘴。楚腾云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可是沈碧湘爱吃,这会儿这个姿态是摆明了要气她。
果然,沈碧湘伸手夺了楚腾云手里的红薯,毫不客气的掰开分了一半给楚凌玥,“我知道凌玥孝顺,我是气你舅舅,你说好歹也是个侯爷,连个能帮忙采买的人都找不出来,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楚腾云也觉得冤枉,他刚才都说了好几个人了,沈碧湘都以是男丁为由给拒绝了,可是不是男的,楚腾云也不认识几个女人,要怎么给出主意。
“舅母,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舅舅要是真的知道那个女子是个管家的好手还不出事儿了呢。”楚凌玥掩嘴一笑,看的沈碧湘蹭的一下红了脸。
是啊,两人成亲几年了,一直无所出,在东疆的时候还好,楚腾云说一不二。到了京城,不少人都明里暗里的想让楚腾云纳个妾,楚腾云那里说不通,没少往她这里跑。沈碧湘有心说不,可是耐不住人家三番两次的上门。时间久了,也有些闷闷不乐。
楚腾云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在那帮人上门的时候突然出现,冷脸呵斥了一顿之后,把人给赶了出去。
没多久,楚腾云爱妻,不会纳妾的事儿就传了出去,闹的不少人开沈碧湘的玩笑,说她上辈子一定是烧了高香,才会有这么好的夫君。
这会儿楚凌玥也开了这个玩笑,沈碧湘怎么会听不出来,嗔了她一眼半真半假的骂道:“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红薯还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