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的时候,沈碧湘产下一个男婴,楚腾云高兴的差点没上房,威远侯府的下人们也多得了一个月的月钱做赏赐。沈碧湘也高兴,看着身边那个肉团,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坐了一个月的月子,沈碧湘终于可以外出走动。威远侯府的小世子满月引来了不少达官贵人道贺,连太后和皇上也赏了不少小孩子的东西下来。
而一个月后,楚凌玥也该出阁了。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楚凌玥和慕容璟两人都觉得不容易。想起两人之间这么久以来分分合合,连下聘都下了两次,都忍不住失笑。
婚期定在十月初六这天,十月初五,沈碧湘就先去了景晟侯府为楚凌玥安床,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几位命妇,都是慕容老夫人请来的儿女双全的妇人。
回来之后,沈碧湘告诉楚凌玥,先前白氏在慈宁宫里绣的那个百鸟朝凤双喜屏风也被安在新房了。
等到了十月初六这天,一大早楚凌玥就被叫了起来,有专门的喜娘替她换上嫁衣盘头上妆。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楚凌玥才有了真实感。
“小姐在想什么?”兰溪这一早,也跟吃错药了一样,眼睛都笑的快找不到了。
“还能想什么,肯定是想着姑爷呢。”梅香也脱了往日的稳重,笑嘻嘻的打趣了两句,然后把首饰放在梳妆台上,“妈妈可要快点,误了吉时可不好。”
“放心吧,误不了。”程妈妈在帮楚凌玥整理腰带,见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忍不住有些感慨,“小姐如今也嫁人了啊。”
“是啊,我要嫁人了。”楚凌玥笑了笑,眼角弯的像个月牙。整理好衣饰,楚凌玥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沈碧湘过来。
新嫁娘是要由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来梳头的,楚凌玥没有姐妹,母亲也去的早,只有沈碧湘来了。等了没多久,沈碧湘就走了进来,见她已经等着了忍不住打趣。
“要嫁人的就是不一样,就这么迫不及待么。”沈碧湘走过来,拿起梳子把楚凌玥的头发打散,一下下的梳着。
“舅母若是舍不得,那我便不嫁了,一辈子守着你。”
楚凌玥也笑了,今儿个是个让人想起来就想笑的日子,甜甜蜜蜜的看着沈碧湘在她身后替她绾发,听她嘴里念叨着“一梳荣华富贵管万年,二梳子孙发达儿女双全,三梳白头到老恩爱百年”她的心里是要溢出来的幸福感。
今天她就要嫁给慕容璟,成为他的妻子,所有人都希望她幸福,都想她幸福,而她也会在那个人的呵护之下,成为一个幸福的妻子。
“你可不要一辈子不嫁,小侯爷到时候来抢人了我可招架不住。”沈碧湘笑了笑,把楚凌玥的头发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然后用发簪固定住。头发梳好就是上妆,喜庆的妆容衬得楚凌玥愈发明艳照人,看的众人忍不住发呆。
一身火红的嫁衣用金线修了龙凤呈祥,一龙一凤交颈缠绵,栩栩如生,紧紧的包裹着楚凌玥高挑纤细的身体,勾勒出一副玲珑的曲线。长长的头发被沈碧湘细细的挽起,头顶是一盏凤冠。
纯金打造的凤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沉重,绞丝的凤冠镂空之处镶嵌了不少红色的宝石,在跳动的烛光下熠熠生辉。楚凌玥本身就是一等一的美人,在如此情况下,更是美得让人侧目。
口脂点了红唇,娇艳欲滴,螺子黛扫了峨眉,美如远山,胭脂染了桃腮,远看如春暖花开。
“小姐,我敢保证,整个京城里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能跟小姐比美的人!”兰溪是没大没小的惯了,妆成之后愣了一下,忍不住的尖叫起来。楚凌玥笑了笑,拍了她一下给沈碧湘行了一礼。
“多谢舅母这么多年的悉心爱护,凌玥如今要嫁人了,您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沈碧湘含这眼泪把楚凌玥扶了起来,“好孩子,现在还不到你谢礼的时候,来先吃点东西,花轿马上就来了。”
两人一起坐下吃了些东西,就听见梅香在外面喊着,“来了来了,花轿来了!”
众人连忙手忙脚乱的给楚凌玥盖上红盖头,兰溪和梅香一左一右的扶在她身边,引着去给楚筠磕了个头,这才静静的等着慕容璟过来。
楚凌玥高兴,慕容璟也难得的像个孩子,一大早的祭祖然后迎亲,一路上就想着为什么不能在快点,再快点,可是迎亲队伍太过庞大,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一路煎熬着终于到了威远侯府外,递了迎亲贴,给楚腾云行了礼,这才进了门来到了玲珑院。花轿到了玲珑院门口,楚凌玥被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背了出去,放到了花轿之上。
眼前只有红彤彤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楚凌玥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徘徊,知道那是慕容璟,楚凌玥的脸颊更红了。
一路颠簸,听着外面别人议论纷纷,楚凌玥只觉得如坠梦中,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不真实。
京城百姓这是第四次看热闹了,前三次送聘礼还聘礼又送聘礼,那场面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不成想这送嫁更是场面辉煌。
迎亲时,景晟侯府选了一条最近的路,花轿从威远侯府出来,自然不能走回头之路,饶了一圈,走了一条远路。
慕容璟骑在马上,身后是抬着楚凌玥的轿子,而在楚凌玥之后,则是她的陪嫁。
除了下聘时候的一些东西,还有沈碧湘找人做的子孙福被以及早就备下的一些精致的器物。
除了这些,还有来自皇宫,太后赐下的添妆。
在嫁妆最前面的是皇上的赐婚圣旨,接着就是太后赏的各类添妆,最夺目的是站在红色架子上的两只孔雀。一白一绿,站在红木喜担上丝毫不见害怕,爆竹声中还能左看右看,一副睥睨苍生的模样。
南筑使团十月初的时候来了京城,进贡了不少金银珠宝以及珍奇异兽,这孔雀就是其中之一。天启国人认为孔雀是富贵吉祥的鸟儿,太后赐这个下来也是有这个意思。
其他的虽然不能免俗,是一些平常嫁娶常用的东西,比如说首饰布匹,但是皇宫之中出来的定然是精品,孔雀之后跟着的喜担上,最引人的是一匹布料,光线折射下,白色的布料晶莹剔透,宛如上好的琉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总归是个稀罕物。
在御赐之物后面的,就是威远侯府的陪嫁了。丝绸衣物都已经装箱,各类金银首饰大家也看的眼花缭乱,跟聘礼有些出入的就是一些家用的器皿,比如说百子百孙福桶,银盆箱柜,无一例外这些东西上面都贴了大红喜子,描金画银,图样吉祥喜庆,都有一个好兆头。
吹吹打打的绕着京城走了半圈,威远侯府还在不停的往外抬嫁妆。花轿走到城西的时候,魁香苑上开了一扇小窗,陆明湄,如今的花浮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又关上了窗户。
巳时三刻,花轿终于在景晟侯府门前停下。楚凌玥有些忐忑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喜娘高唱了两句吉祥话,慕容璟拿起弓箭朝着天地和远方各射了一箭后有人过来掀轿帘。
“嫂子,请下轿!”
是叶萱,在知道掀轿帘能拿红包之后就闹着非要过来,老夫人闹不过,只好遂了他的意。
地上早就被铺了红布,一只绣鞋羞答答的从轿子里冒了出来,轻轻的踩在红布上面,叶萱“嘻嘻”笑了两声,伸手去扶,“嫂子,以后终于可以叫你嫂子了!”
“讨厌!”不过一声嫂子就让她羞红了脸,楚凌玥轻声的说了一句,引得叶萱笑的更加肆意。
大红绸缎交到楚凌玥手中的时候,顺着那红绸,楚凌玥看到一双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那是慕容璟的,上面还有些许老茧,那是常年习武留下的痕迹。
从此就要跟这么一双手执手一生了啊,那双手上带来的温度和力度让她沉沦,让她自此了无遗憾。
叶萱引着跨了火盆,到了正堂,慕容老夫人和慕容冼已经等了很久,看着两位新人一路走过来,笑着互相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整个过程下来,楚凌玥都一种如坠云雾的感觉,直到进了洞房,这才缓过神来。好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偏差,否则她就丢人丢打发了。
被簇拥着进了新房,楚凌玥站在屋里,透过红盖头的下摆悄悄的观察着身边的慕容璟。
还抓着红绸的手被他轻轻握住,在他的包围下,她只有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没人注意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喜娘和几个丫头说着吉利话在喜房中到处撒这桂圆、红枣和花生之类象征早生贵子的吉利东西。等到她们撒完,梅香搀扶着楚凌玥到喜床上坐下,慕容璟去另一边拿了秤杆就要挑盖头。
“呦,咱家来的还真是时候,刚巧能赶上看新娘子。”秤杆挑起一个角,喜房外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