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期听得这段前缘旧事,良久不语。虽然韩子期面色如常,流霜却分明感受到了韩子期的悲哀。流霜轻声道,“子期,你的出生一定是她最期待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韩子期默然应了一声,“嗯。”
刘昌祚开口问道,“霜儿姑娘你是从相州来的吧?”
流霜道“是”,刘昌祚问道,“韩老怎么说?现在形势如何?”
韩子期也看了过来,流霜担心地看看他,韩子期安抚的一笑,微微点点头。流霜遂放下心来,又继续说道,“爷爷说你们此次怕是要受点苦了!狱中可能会有些艰苦,也许会有刑讯,但爷爷已经给圣上写了折子,你们又是圣上爱将,应该会尽快送到京城受审。”
刘昌祚笑道,“大丈夫何惧刑讯?受点小伤算什么?”
韩子期也笑,“这次你不准备一剑解决了这些狱卒,救我们出去?”
流霜不理韩子期,说道,“你们啊,病才刚好就逞强。还好有高伯!”说着便递给韩子期、刘昌祚一件小背心,“这个是高伯采集蟒蛇皮做的,柔韧,耐寒,抗打,等会穿上。”
韩子期接过背心,笑道,“多谢霜儿。”
流霜转过脸去不理他,继续说道,“高伯常居韦州,也有些人脉。有个狱卒叫做王二,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曾受过高伯恩惠,先前我也进行了打点。他之后便会来和你们招呼一声。你们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尽可同他说。”
韩子期暗道失言,霜儿本来就很愧疚之前之事,自己刚刚那么说估计又让她误会了。眼见着流霜要走了,忍不住说道,“霜儿,我失言了。我不是怪你!我其实很欣赏你那种一剑解千仇的豪情。霜儿……”
流霜强笑了声,“嗯。我知道,只是我自己确实不对,连累你们了……”
十六七岁的少女,纵然是心思玲珑,在遇见心上人时依旧禁不住乱生愁绪。流霜和韩子期默契天成,两个各个知道彼此的心思,却依旧忍不住多想。流霜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像平时的自己,偏偏在韩子期面前又忍不住娇气,明明知道自己错了或者想多了,却总是希望着子期能多走一步,多体贴一分。便如此时,她觉得韩子期已经做得很好了,却依旧心中酸酸的。
流霜定了定心思,又想起途中听得的消息,转了个话题,说道,“朝廷已经下旨全面撤兵了!”
此言一出,韩子期和刘昌祚都沉默了。
宋军三十万大军直逼西夏,出征之时志在必得,哪曾想不过四个月便如潮水般退了兵。之前天时地利,步步紧逼,攻城克敌,何等意气风发!事后却是争权夺利,将帅失和,粮草不济,屡屡陷入埋伏。出师未捷,何日方能卷土重来?报国无门,何时方能酣战一场?韩子期和刘昌祚满腔黯然,之前多日的奔波劳累都没觉得辛苦,现在却觉得倍加疲惫。
良久,韩子期叹道,“其实我们早该料到了。四路大军失利,唯有熙河李将军孤军深入,无人照应,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只是一直不愿去想,可是终于还是来了。”
刘昌祚说道,“虽则如此,你我还是要打起精神来,韬光养晦,养精蓄锐。这身本领总还有机会重返战场,报效国家!”
韩子期说道,“大哥说的是!子期只是觉得屈辱,弹丸之地每年‘岁赐’白银7万两、绢15万匹……此次大宋三十万大军出征无果,西夏抓紧时间休养生息,大辽在背后虎视眈眈,伺机南下!大宋,看似繁盛,实则已是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