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随着离雪一道回了“家”。
先经过的是韩家,韩府一看就是高门大户,书香门庭,却不是流霜以为的江湖世家。难怪,韩子期身上总有一股书香气息,身处江湖,却有着名士风骨。
韩府旁边是一个普通的院子,墙上隐隐攀出来几根绿色藤蔓,显出几分雅致。门楣上刻着“木府”,深门紧闭。离雪对韩子期道,“子期,你此去必然多番辛苦,韩伯和韩爷爷正等着你,我就先不去打扰了!稍后再和你说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先带着流霜回家去见见我娘。”
韩子期笑道“也好。霜儿前尘尽忘,还请离雪你多加照顾!”,又望向流霜,“离雪温柔心细,有她照顾,霜儿你莫要担心。日后就是邻居了,但不知现在我可算是朋友了?霜儿若有事,尽可来找我。”
流霜笑道,“当然,好。”。阿牧和常欢跟着流霜一道进了木府。开门的是一个老仆,离雪唤了声,“安伯”。流霜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仆从实则内力不浅的安伯,意识到自己的身世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阿雪回来了?”一个温柔慈爱的妇人从里间走了出来,她约莫三十几岁,鬓发齐整,素色衣衫,左手扶着一个丫头,似乎有些精力不济。
“娘!”离雪亲热地依偎过去,扶住妇人的胳膊,“娘,您今日可好些了?我带了个人回来,您见了肯定高兴,只是不要太过激动哦!”
“谁呀?……阿雪?不,阿霜?……阿霜……”妇人激动难忍,双手颤抖,一时间气息不顺,仰头便倒了下去。
流霜大惊,“阿牧……”,阿牧抬步上前,正准备请脉,却被离雪喊住了,“不必麻烦了,毕竟男女有别。娘自从爹去了就时不时地犯病,家里也是常备了药的。”说着,便让侍女取出一粒药来,和水喂给妇人喝了。
一炷香之后,妇人悠悠转醒,珠泪如雨,“阿雪,我看见流霜了!她长大了……你爹他若是知道……”
“娘,你别难过,流霜就在这里呢!”离雪扶着她。流霜上前来,看着她们母女间的亲密无间,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她感受到了妇人的激动,却未曾感受到来自于母亲对女儿的思念和关怀。她张开口,讷讷的,却喊不出“娘”来,见离雪责备的眼神望过来,遂敛容拜道,“母亲,请珍重。”,说罢便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流霜,过来娘看看……”妇人秋娘撑着咳嗽了几声,眼眶含泪望着流霜,不自觉地想起当年夫君尚在其乐融融的日子,想起那个沉默少言的女童明明看着木讷呆傻却多得夫君疼爱,想起那个秋天被官兵追杀之际失散在人群里的孩童无辜的眼神……思念、愧疚、沉痛又一股脑的浮上心间,秋娘眼泪不断,强忍着道“流霜你长大了,果然如你爹所言……”
离雪见了自然是百般劝慰,秋娘一直流泪,言辞模糊,到最后秋娘哭累了睡过去了,流霜还是云里雾里,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大约母亲是思念父亲的缘故才哭得如此心伤,流霜的愧疚感微微减弱,毕竟这不是她的责任。更何况,那个六岁的流霜已经死了……
离雪伺候母亲睡下,对着流霜亲切温和地笑道,“霜儿,你莫怪娘激动。这些年她太过想念爹爹和你了!当年爹去世了,你又失散了,娘哭得都患了心疾。娘也是很疼你的。将来咱们一家人住着,和和乐乐的就好了!对了,霜儿,你是怎么认识子期的啊?”
流霜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姐姐亲切的笑容,却总是感觉不到真实的亲近,似乎总有什么隔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