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的两人回到小院,夜已深,两人都没有要歇息的意思。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很闹心,也触动了他们各自的心事。
璟玉想到上次常氏被下蛊的事,很不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告诉将军。
璟玉说:“将军,我有话想告诉你。”
关暮远道:“嗯,什么话,说吧。”
璟玉说:“这件事情,很严重,是您去雪域天山的时候发生的,您回来的时候我看您伤重,就没敢告诉您,怕影响您休养,所以一直没说,通过今日之事,我觉得还是告诉您的好,否则我心里很不安。”
看来是真不安,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关暮远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淡淡地道:“说吧。”
璟玉把那天府里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一字不差的告诉将军,关暮远听后脸色突变,他的反应有点激烈。
关暮远反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璟玉很抱歉的说:“将军,您回来的时候伤势重,需静养,既然是重要的事情,您肯定要一查到底,在下是怕影响您的身体,所以......”
他说的都是真的,璟玉担心他的身体,很多事务都是一个人顶着,也是好心,唉,事情都也就发生了,埋怨也于事无补,关暮远也没多说什么。
璟玉又说:“而且我一直在暗中调查,都没发现任何线索。”
关暮远追问:“一点都没发现吗?”
璟玉说:“没,发生的突然,又是被禁止的禁术,我也没敢伸张,悄悄的压着,府里除了常氏和她的侍女知道,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
关暮远:“不,还有人知道。”
璟玉一惊,思绪飞速转动,“您是说下蛊的人?”
关暮远说:“正是!”
璟玉很疑惑,问道:“会不会是外面的人......”
关暮远说:“不是没这种可能性,但是可能性也不大。”
将军又说:“当务之急,必须查清这件事情的真相,切忌不可惊动他人,秘密进行。”
两人为这事烦扰,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将军府将会面对什么,无法想象,别说还只是三代御赐爵位的将军,就是十代御赐爵位,也照样被灭顶。
关暮远寻思良久后,说:“璟玉,我们要尽快回府,这事耽搁不得。军营就先安排云暮驻守,若有事,立即传我们。”
璟玉领命:“是,将军!”
第二日,常年不在府里的将军回来了,掀起一阵波澜,但也不大,被禁足的禁足,冷漠的冷漠,真正激动地还是府里的那些下人。
吴妈腾出一间小院给璟玉住,关暮远本想回疏禾的房,猜想不会受欢迎,还是回自己书房住。
关暮远拿出一瓶药膏,暗中托吴妈带给疏禾,说是止痛祛疤的效果好。
关暮远还需要坚持泡药浴,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将军受过重伤的事情,他本也不喜别人进他的书房,所以将军的一切起居都是由璟玉负责。
秘密调查一些时日,还是毫无线索,这让璟玉很苦恼,此事不可伸张,又没什么头绪,进退两难。将军也为此事烦忧,所以璟玉更加焦心。
疏禾手上的伤痕恢复的极慢,更加无所事事,不是在院子里看梅花,就是在自己的房间发呆,日子过得无聊的很。
何欢说:“夫人,听说将军回府了。”
疏禾很冷淡,好像这与她没有关系,“回府就回府咯,关我什么事?”
何欢说:“您可以跟将军亲近一点嘛,毕竟是您的夫君。”
疏禾反问道:“你是谁的人啊,胳膊肘往外拐。我为什么要跟他亲近,他有那么多女人可以亲近,我不凑热闹。”
何欢说:“夫人,我当然是您的人,可您也要主动一点嘛,将军军务繁忙,您就要主动嘛。”
疏禾说:“为什么要主动?他忙,我更不能打扰人家呀!”
何欢感觉自己说不过夫人,好像自己说的都能被夫人反驳回来,主要是不好多说。
自那场大雪后,天气愈发的冷,雪融化的时候最冷,疏禾天天把手缩在袖子里。关暮远暗中观察过几次,都没法看清楚她手上的伤,也不知道给的药用没用。
这天疏禾又坐在走廊的栏椅上坐着看梅花,看得出了神,关暮远走近的时候她一点都没察觉到。等关暮远伸手拉她的手腕时,她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俯身行礼并喊了声“将军”。
“快起来,跟我用不着这样拘礼”,他伸手扶她,又拉她的手,她挣脱。
他温柔的说:“别动,我看看伤好了没?”
她说:“劳烦将军挂念,痊愈,无碍”,她硬是挣脱了手。
见她如此生疏,他免不了心底苍凉。
他坚持说:“我看看!”
他再次将她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手里,一层一层的掀开袖口,一只手红肿的像个畸形馒头,他心情顿时不好了。赶紧拉起另一只手,掀开一看,红肿的难看不说,那伤痕还是依旧那么刺目。
他心头怒火顿起,用力握住,“为什么不上药?我给你的药呢?”
他手上力道不自觉的加重,见她疼的抽搐,又不忍心,手上松了几分,见她不说话,拽着她就走。
从房里出来的何欢跟将军遇上了,看到将军生气的拽着夫人,她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将军这么生气,赶紧跟着将军又进去。
关暮远高声唤道:“何欢,药拿过来!”
语气很气愤,何欢立马把一些瓶瓶罐罐端过去。将军从哪些瓶瓶罐罐里选出一个小瓶,何欢知道那是将军托吴妈给夫人的,但是夫人一次都没擦过。
将军很生气,但是他给疏禾上药的时候,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她。
他问:“疼吗?”
她说:“不疼。”
将军专心又小心的给她涂药,气的鼻孔只哼,也没舍得骂疏禾一句。
药上好后,将军把疏禾的双手捧在手心,吹了吹,抬头看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他问她,“我给你的药,为什么不用?”
她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看见她这个样子,心底生疼。
他说:“就算你恨我,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她还是不说话,看着他,完全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的心如刀绞,曾是多么明媚的一个人啊,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他怀疑自己把她放在这将军府,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忍不住将她拦在怀里,紧紧地,她有点喘不过气来,他都不舍得松手。还好她没挣脱,由着他抱了一会,她听见他的心跳,闻到他的气息,这是她第二次近距离看他。他的怀抱,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他缓缓的将她松开,但依旧还在他怀里,静静的看着她,那张脸还是那么熟悉,就是不再明媚,她忽闪的大眼睛,没了那时的光彩,她的呼吸都是那么的不安,他颓败。
他颓败的问:“见到我,就这么不安么?”
连呼吸都是不安的,身体僵硬,跟自己在一起,她肯定很痛苦吧。
他无力的说:“如果我真这么让你讨厌,让你这么不安,那我走,我可以走的远远的,但是你要好好涂药,你不好好涂药,我还会再来的。”
他放开她,静静的看她,转身,“好好照顾夫人”,这话是对何欢说的。
一旁的何欢立即答应,并送将军出去,关暮远在房门口回眸看了一眼疏禾,她正盯着自己的手看,不曾目送他,他的心口闷得慌,手捏成拳,大步跨出去,行至走廊,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向柱头,指骨节皮破,渗出血珠,何欢赶紧跑过去替他包扎,关暮远轻轻别开何欢,望了一眼那房间,转身回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