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也许不是不足够勇敢,而是害怕勇敢过后面对的仍是一个人的落寞。
九月太过炎热,一场滂沱大雨过后的那个周六早晨10点,知晓见到了清子。
她及脚裸的白衣长裙在雨后的清风里扬起,像极了那去偷瓢了皎洁月光给青丝染色的仙子,知晓摸摸自己刚理的及肩短发,想,清子的头发又长了。
可“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的爱情终究是不现实的。
边城里翠翠有多喜欢傩送,她摇着船只无限期地开始等待的时候就有多少分的期盼与绝望交杂。
爱情也本就如水中静月,湲水流过,如幻似梦,不经意间凋落的泪滴就可以打碎。
知晓对清子的突然出现很诧异,因为刚开学哪来的假期。
女孩捕捉着流逝的凉风把玩在发梢,只不在意似地道:“艺校不去上课老师都不管呀”
她们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样无话不谈。清子说知晓穿得好老土,改天要和她一起去买裙子,只是清子说要带知晓去见她在A大的男朋友的时候,知晓突然间想变成一只蜗牛缩回软壳里不在出来了。
清子说,他的男朋友她肯定也很想见,知晓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邓晨光,那个站在高阶上对自己偶然间笑得风华正茂的少年——邓晨光,邓晨光是你么?她最想见的人就是他了。
为什么假装不在意,我的心还是会痛?
相约在校门口小餐馆,见到乔樾的时候,知晓的嘴巴长成了O型,有失望不是他,也有庆幸不是他,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乔樾和清子还没有分手,毕竟ktv那次,知晓看见他们是吵得那样要永世不再见的模样。
清子说,乔樾以艺术生的身份考进了A大。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唏嘘,只有知晓知道,曾经的清子做梦都想考进A大,为着另一个他飞蛾扑火。
她却不知道有一棵树为了飞蛾能够活下来把躯干的汁液都燃烧殆尽,只为灭那一场火。
乔樾对着知晓很礼貌地微笑,只是在餐馆白天依旧散漫的灯光里,他看向身旁女孩的目光似乎总有淡淡的忧伤。
他曾说他甘愿做她的备胎,只求在她找到白马王子之前可以称自己是她的男朋友,也只是以计策为由,她犹豫了好久才点头答应。
喜欢女孩的那个男孩答应女孩要帮她追其他的男朋友,多么可笑,能够陪在她身旁,却又是那么心甘情愿。
要乔樾以男友相称,只是为了实现追成另一个人的策略,清子没有告诉知晓真相,她怕好友会告诉她的表哥。
吃完午饭后知晓识趣地没在当电灯泡,自己一个人在校门口闲逛了许久觉得还是饿又跑去吃了碗粉,才怏怏地踏上回宿舍的路。
只是在校道上很意外到了一个大三的师兄说之前见过她,知晓从大男生手里递过自己不小心掉在尾后的饭卡,心想:这又是追女生的套路吧。
果然没错:防火防盗,防师兄!
大三师兄见知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才道:“刚刚在校门口粉店不记得啦?”
他没有告诉她,早在篮球场就已经见过了她。
一说起这个知晓才囧的脸都红了。
如果那一刹那,她不是囧的低下头不敢看师兄的眼睛,女孩一定能够看见师兄轻笑的眼睛里的那抹狡黠吧,染了晨鹭衔起剔透露珠的轻薄戏笑,又那么温柔,似猛虎在细嗅着蔷薇。
可知晓还沉浸在不小心发生的小剧场里无法自拔。往师兄那碗粉里加了很多醋,实在是不堪回想啊....
男孩还是笑,他刚排演完饥肠辘辘地出来“野餐”的时候,在粉店就注意到了她,只是女孩有些魂不守舍,兴许是他们俩有缘分,连点餐的粉都挨在了一起出锅,佐料理集中放在餐馆的一处,然后他就很耐心地等着排在前面的她加完料,在轮到自己,不曾想等着等着就变成了悠闲地看着她一直往自己点的那碗粉里面不停放醋。
男孩本想着吃点醋没关系,可是女孩还没有完成大作的趋势,放那么多醋~只是想想牙齿就已经很酸~~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了:“同学,你放好了吗?”
知晓:“没有”
——“......可是那碗粉是我的”
发现问题的知晓直接“啊”地烧红了脸。
最后师兄很绅士地把那碗加了很多醋的粉吃光了,他说“我很喜欢吃酸的”,在知晓道歉和讶异中就把粉端了去,也由于窘迫,知晓全程都低着头缩在角落里吃着自己的粉,从未注意那位绅士地师兄到底长什么模样。
心想:“居然还有人那么喜欢吃醋”总感觉怪不好意思。
只记得他有一副很好听的低沉嗓音,像骨节分明修长的玉指从黑白键的左端轻滑到右端所发出的声音,恰到好处的让人心脏很有节奏地跟随跳动。
——“同学,你的饭卡掉了”
女孩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小迷糊的那瞬间,很该死的可爱呀,身为大三师兄的他荷尔蒙分泌爆发,突然真的很想伸出手来摸摸那看起来柔软黑亮的头发。
只是不远处同伴一声声“暴君,走啦”的急切催促打断了那遐想。
他道:“小师妹,再见”
留下知晓一人奇怪的想法高速运转着——“居然有人叫“暴君”这样的名字!!??”
记不清什么时候在哪一本书里面,曾似问世人般提过这样一句话
Do you believe in love at first sight?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我想,我不曾有过这信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自己所向往的生活,不是么。
只是如今想起了那一双可以流转星光的眉眼,竟让我怀疑起了自己的信仰。
——包君年
国庆长假结束后,知晓没有想到自己又一次见到了那个“醋”师兄。
很讶异的是居然是在会干面试的时候再一次见到了。
面试对于知晓来说无疑似用自己蹩脚的英语口语进行一场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她看着台下角落里坐着有些“爱慕”她的曹爱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某人觉得面试不成功也不用拉上她呀,全程都低着头在玩消消乐的知晓,在好舍友的“推荐”下,且作为最后一个面试者,在“断头台”上有些备受瞩目。
知晓整个耳朵里荡漾的都是台下面试师姐的那句“师妹,想要面试音协的哪个部门?,在黑板上写下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然后知晓看了黑板上眼花缭乱的部门,在文娱部下写上了自己的大名,其实真相是其他部的部门名称太难理解了,她只知道文娱部大概跟音乐舞蹈表演有些关联......
后来,又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只是后来知晓很后悔自己的草率,因为面试文娱部居然要现场才艺表演。
她像雕像般直接僵硬在了台上不能自已。
刚刚看别的同学站在讲台上扯着嗓音唱《死了都要爱》把死了都要爱唱成“死了都要快”的时候,她还笑话人家那么卖力,那么搞笑,现在轮到自己却有些欲哭无泪。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时,窗外的蝉鸣飘向了遥远天际,一大块绿色草坪上,蜻蜓像脱下了羽翼赤了足眨眼就遛进了那一双思绪良多的眼睛里,萦绕在她耳畔的只剩下,他说“小师妹,要不唱首歌吧”
她抬起头,才看见了他。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校门口的乌龙,竟更加紧张起来,不敢直视那双有些肆无忌惮地朝她看的眼睛。
他,坐在面试的最左侧最不显眼的位置,穿着白色的衬衫,许是太闷气解开了两扣,卷起了一小截衣袖,全然不知地放荡不羁。
男生只半倚靠在椅子上,手里转动着签字笔,眼里淡淡地瞥向黑板上那个写得端端正正地两字。
知晓,文学院2班的小师妹呀!
他记住了她。
知晓最后是迫于压力清哼了一小段刘若英的《后来》,这是她能记住歌词的为数不多的其中一首歌之一。
后来,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是你,早已离去
消失在人海
......
唱起这首歌的人是否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曾经以为他就是自己的全世界,没有了他之后才知道,叹着多少生活的悲欢离合,被多少苍凉窒息的尘埃所埋葬,终究,也要自己一个人走到世界的尽头。
知晓心想,唱得那么烂应该不会面试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