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江川市图书馆内……
“你叫嬴政?”
现任图书馆馆长老金,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是。”年轻人答道。
金馆长收回目光,看着手中这封,江川市第一精神病院送来的介绍信,轻声感慨道:“这名字,挺招打啊。”
“……”
嬴政默然,金馆长拆开手中的信细细的看了起来。
沉默了许久,金馆长才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晃着手中的介绍信问道:“我看你也就二十多岁,但却在精神病院住了五年,你这年纪轻轻的,来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得的精神病?”
“呃……”
嬴政有些语塞,金馆长见状又缓缓的补充了句:“说说怎么进去的也行。”
“说实话吗?”
“废话!”
“其实我是始皇帝嬴政,我并没有死,只是睡了一觉,直到五年前才醒了过了来……”
“妄想症……”
金馆长喃喃自语似的打断了一下。
“我醒后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然后我碰到了一群人,他们不但跟我说大秦亡了,还说我披头散发、奇装异服、语无伦次是个疯子,那我肯定是忍不了,吵吵着要将这些大不敬的刁民给拉出去砍了……”
“还有躁狂症,”金馆长又打断了嬴政的话,自顾的分析道,“你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年纪轻轻的,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唉!”嬴政黯然的叹了口气,“我太难了……”
“行了,别想太多了,”金馆长摘掉了眼镜,语重心长的对嬴政说道,“信上说的的病情已经稳定,没什么大事了,你们陈院长呢跟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既然把你介绍到这,我会关照你的。
图书馆的事也不是太多,你呢没事就多看书多看报,少胡思乱想多睡觉,这样对你的病情有利,懂了吗?”
“行吧。”嬴政虽然语气上依旧带有几分无奈,但是也只好点了几下头,表示服从金馆长提出的建议。
金馆长见眼前的年轻人还挺听话,也满意的点了点头:“信上说你没有家人,没有户籍身份,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坏人,楼下档案室还有间屋子,条件是艰苦了点,你就先凑合着吧。”
“能住就行,”嬴政的心里期望很低,本来他正为住的地方发愁呢,这样一来,金馆长这算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所以他不禁的抱拳作揖,想要感谢一下金馆长,“多谢金馆长了。”
金馆长被嬴政这揖拜的动作弄的有些哭笑不得,愣了三秒以后,金馆长狐疑的看着嬴政在内心嘀咕道:这娃?又犯病了?
“行了,行了,”回过神来的金馆长冲嬴政摆了摆手,“你这礼行的不伦不类的,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以后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了,档案室现在有人,你先去看看住的地方吧。”
“呃……那您先忙。”嬴政尴尬的站直了身子,缓缓的朝门口走了过去。
只是还未等嬴政出门,金馆长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句:“那个……如果医生给你开的还有药,你可记得按时吃药,要不然犯了病,我可得把你再送回去。”
……
嬴政又默叹了口气,无语的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
其实金馆长哪里知道,嬴政倒觉得精神病院住着挺好的,每天听听音乐看看电视,不用干活,吃的好住的好,关键是不管是医生还是病友,相处起来和谐友善,说话也相当的好听。
像这种没有尔虞我诈、浆糊套路的地方,要不是人家不让免费住了,嬴政还打算多呆几年呢。
至于所谓的妄想症与躁狂症,嬴政也没有否认,毕竟吃了五年的药后,不但让他的脾气好了许多,就连性格上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嬴政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精神病院的功劳。
一觉醒来,好像什么都变了。
就如同終获长生返老还童的他,却也失去了一切,皇位与帝国都已经如烟尘泡沫,凐灭于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之中。
曾经的咸阳宫嬴政尚还嫌小,而如今的他,能栖息居住的地方,不过是眼前这个咫尺大小的简装单间。
嬴政打量着这个只有七八平米的小单间,里面除了一张小床,一个书桌以外,一张椅子以外,再无别的家具。
这间屋子简单倒也干净,嬴政拉开窗帘让窗外的阳光撒了进来。
看着这一缕阳光,嬴政仰面轻笑了下,曾经帝国的疆域岂止有数千里之长,然而也未曾像今天这样轻松愉悦过,小小一席之地,正所谓知足常乐吧。
安排好住宿以后,便有人领着嬴政熟悉了一下工作,图书馆的工作倒也简单,每天做的最多的便是整理一下书籍,将错乱摆放以及借阅归还的书籍,归回原位。
嬴政没用多久便熟悉了图书馆内的工作流程,闲暇下来的时间,嬴政便找起了书来。
他要找的,是如今的各种法律文献。
秦国是法制国家,七国之内秦法最为严厉,这也是秦能强盛并吞并六国的原因之一。
嬴政虽然出生于赵国,但其十三岁就被立为秦王,法律的重要性嬴政是清楚的,所以他知道,要想安稳的生活在当今的法制社会里,他需要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只不过,嬴政也是有些高估了自己……
一小时后,当嬴政看了看眼前这几摞,摞起来比他都高的法律文献后,又默默的叹了口气……
虽说醒来以后,嬴政的记忆力是超越了常人的,但是想要记住所有的法律条款,嬴政短时间内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他简单筛选了下,选择性的读了起来。
不过,只是浏览了一会,嬴政便知道了如今法律跟秦国法律根本不同的地方了。
与动不动就讲究连坐株连的大秦律不同,如今的法律更加讲究人权。
以前不是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就算能活着,命也不一定是自己的,而如今,生命健康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
嬴政沉思了良久,或许,暴秦评的并不算是冤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