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妃娘娘。”一个贵人位的妃嫔行了礼,坐在莫锦央后头,探着身子轻声巴结着。
这每年踏春啊,皇帝都会带着妃嫔们在南苑住上三四日,欣赏早春的风景。
平日里皇帝批折子见大臣,旁人是不能去的。但这些天不一样,皇帝是出宫休息的,没有政事缠身,而且南苑到底是比皇宫小,见到皇上反而容易了不少。
所以这些日子,是妃嫔们争奇斗艳的日子。
往年的这时候,每每到了南苑,皇帝住的金乌阁就满是进进出出的人,从来没有空闲说去哪个妃嫔处喝喝茶,更别说待上半天儿了。
“按照规矩,皇上出宫都该留宿到皇后那儿,早些年皇后没来,皇上就偏爱娘娘,如今皇后来了,皇上还是住在娘娘屋儿里,可见啊,还是锦妃娘娘最得皇上喜爱。”
莫锦央掩唇轻笑,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那是皇上心疼本宫未降生的皇子。”木挽纯站在她旁边儿也跟着笑。
“不过是住了一晚上,到底还是个妃位,四妃之首也不是你,显摆什么呀。”门外传来一句尖声儿,众人一瞧,可不是妩妃到了,忙起来行礼。
“嫔妾给妩妃娘娘请安。”
唐婳瞥了眼那个奉承的贵人,眼中尽是轻蔑:“元贵人前些日子去找皇后说的话可不是向着锦妃的,这变脸比翻书还快,怪不得皇后懒得搭理你。”
“尖嘴薄舌。”莫锦央翻了个白眼,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儿。
元贵人握紧了拳头,方才唐婳的话已经说了自己墙头草,若是不吱声儿不就认了这话么,她吸了口气,为自己壮胆儿,“锦妃娘娘这项链上是东珠吧,每年东部进贡的没多少,按理说只有皇后才能用,可到底是锦妃娘娘最得宠,皇上惦记着娘娘,这旁人啊什么都没有,只能白白地说算话。”
一个贵人也敢指桑骂槐了,唐婳气不打一处来,扯着脖子就开始喊起来,赵菁雨怎么拉也拉不住,旁人说她像是乡野村妇,到底是没说错的。
“切,又是留宿又是东珠的,皇上那么宠你的锦妃娘娘,为何不跟她一同来揽月阁。”
“这!”
“有完没完了,今儿是给皇上和皇后请早安,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程离从门口进来,众人停下了吵闹,福身行礼。
“皇上昨儿舟车劳顿,又出了那么档子事儿,没睡好,大早上又收到两份加急的折子,这会儿在里屋儿小憩呢。各位在本宫这儿吵,打扰了皇上,问谁的罪啊?”楚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傅灵跟在身边,她吐字是柔柔的,眉眼也不见棱角,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听了方才楚哀的话,莫锦央咬紧牙根,转头就瞧见唐婳幸灾乐祸的嘴脸,“皇后娘娘,臣妾们刚刚在说皇上去哪儿了,竟然不在听雨阁,起早来了娘娘这儿了。”
傅灵面上有些不耐烦,她喜静,最讨厌这种没营养的争吵,而且这帮女人到底是没脑子的,只会言语上讽刺,若是真正有能耐,谁会浪费嘴皮子,“腿长在皇上身上,皇上愿意往哪儿走是皇上的事儿,你们议论什么,大早上吵哄哄的。”
“灵妃,别以为你跟皇后住一块儿就能耀武扬威的,同是妃位,谁给你的权利教训本宫?”唐婳向来不喜欢傅灵,听着刚刚的话更是不爽快。
“妩妃倒是说了句人话,同是妃位,灵妃不能仗着和皇后交好,就能骑到咱们头上吧。”莫锦央扬起下颌,眼中尽是不屑。
他们东一嘴西一嘴的,吵得楚哀脑袋疼,“够了,静妃,你可知错?”
静妃?众人听着皆是一愣,此事和静妃又有什么关系?
程离起身行了大礼“皇后娘娘恕罪。”
“恕罪?你身为四妃之首,就任凭她们吵闹,放纵那些以下犯上的人么?”
是了,自从三个月前莫锦央升做贵妃后,四妃就剩了三位,以程离品行端庄做首,后来莫锦央兜兜转转又回了这妃位,首位依旧是程离,还是没改的。
程离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这是在让莫锦央认清自己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即使是妃位,也是在人之下的,不可放肆。这楚哀果真是旁敲侧击的好手。“臣妾知错。”
唐婳禁了声儿,这话把所有人都责备了,也没袒护谁,让人挑不出毛病的。
“元贵人,今儿早上皇上带来一盒珠子呢,你看得这样仔细,不如帮本宫瞧瞧这珠子产自哪里,是哪儿进贡的?”
听见楚哀突然叫自己,元贵人腿都软了,从椅子上跌下来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那声音带着颤抖,看样子真的是怕得很。
莫锦央掐着手里的绢子,胸口里憋着一股气,又是以下犯上,又是一盒珠子的,可不就是在说给她听呢,“皇后也得配得上皇上的喜爱才是,昨儿那蝎子在皇上身上的时候,您可是犹豫呢。”
楚哀端起茶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瞧她,那审视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看穿,对上楚哀的眼睛,莫锦央就心虚了,“锦妃怀有身孕仍然身手矫健,的确让本宫佩服呢。”她勾起唇角,放下茶杯,“一说昨天,本宫倒是想起来了,你小产流了不少血,本宫这儿有不少若羌枣,是前不久本宫来月事的时候皇上寻来的,是个补血的好东西,刚好本宫带来了些,一会儿尽欢找出来,你派人来取些回去。”
她将月事二字咬得很重,莫锦央一下子息了声,心里慌得要命,唐婳和赵菁雨对视了一眼,程离脸上也闪过一丝差异,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点明。木挽纯站在莫锦央身边儿,全程没参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了这句话,才有了些兴趣。
她挑起眉,看向楚哀,眼中带着些许玩味,谁知道楚哀却毫不回避,生生接住了她的目光,还回以一笑,“行了,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