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刚刚去见了谁?脸色这样不好。”尽欢边收风筝边问。
楚哀刚刚自己去了假山,说是有人要见她,回来之后就坐在石凳上,她面色惨白,一只手紧紧地抠着石凳的边沿,另一只手攥着枚暗红色的玉佩。“公主还活着。”
尽欢心中一惊,指甲不小心划过风筝线,本来越来越近的“燕子”又飞远了“公主还活着?”
“最初的南楚皇室有七个王爷,先祖拿了一块玉分成七半做成七个玉佩,让七个儿子割了血混在一起,把玉佩泡在这血水里,寓意是血浓于水,也是立下誓言要保护南楚,然后传给下一代,下一代子女也要在玉佩上滴入鲜血,当做继承。玉有灵性,如果不是亲代的子女,这玉就会碎裂,我本来以为她在套我的话,但是她拿出了玉佩,在我眼前刺破手指把血滴在玉佩上,玉佩好好的,没裂。”
“娘娘可看仔细了,那玉佩可是真的?”尽欢也管不上风筝飞没飞走,忙走到楚哀身前,焦急地问着。
“我看仔细了,那玉传承了千百年,而且制作方式和切割都是皇室的秘密,假不了。”
“那这是好事啊,公主还活着,您也算多了个帮手。”尽欢终于露出欣喜的笑,“未来的路很长,单靠您一人在皇上身边,终究是难的。”
“让我一人去复仇还好,多了一个人,却是多了一份牵绊啊。”楚哀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傅灵满眼仇恨的样子,让她觉得这条不归路,突然变得可怕起来,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她傅灵不能再葬送了自己,三千人啊,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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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今儿这天儿真的是不错,人的心情也好。”众妃嫔离了凤栖宫便又来了钟丽宫,莫锦央瞧着楚哀又把皇上惹生气了心情大好,让下人把椅子搬到当院儿来坐。
“娘娘说的是呢,这天儿真是好,前几天还阴得很,今儿竟然晴了,连个雨腥儿都没掉下来。”妩妃生得娇艳,说着这话,笑得更像是一朵花儿。
“区区几朵乌云罢了,一吹就散了,还以为有多大能耐,聚得那么沉,没想到竟然这般可笑呢。”莫锦央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甜得很。
众妃嫔也跟着笑,本来以为皇后有多大本事,心中甚是忌惮,结果这三言两语就探出了底,花架子就是花架子,这后宫,终究还是姓莫。
正说着,天上飘下来一架风筝,落在院子中央,莫锦央眉头一皱,“谁这么大胆子,敢往钟丽宫扔这些东西!”
静妃打量了一番“娘娘,这怕是皇后的风筝。”
淑贵人想了想,附和着“是啊,今儿早上皇后不是说要出来了放风筝,没想到恩宠丢了,风筝线也断了呢。”
莫锦央脸色好了些,支起脑袋“成了就到这儿吧,本宫乏了,闹了一早上也是累人,你们都退下吧。顺道儿把那风筝也给本宫带走,真是污秽。”
“嫔妾等告退。”
静妃拿起风筝,同大家福了福身离开了,出了钟丽宫的门,妩妃走到她身边来“别人都避之不及,你倒好,还上杆子去拿,你拿这做什么。”
静妃皱起眉头,张了张嘴,有打量了一下妩妃,这是个没脑子的东西,说了也等于没说,她总是自以为聪明地跟在莫锦央身边,旁人都知道见风使舵,就她把事情做绝,和莫锦央身边的狗一样,蠢得可怜,那莫锦央可曾把她放在眼里?“我去把它还给皇后。”
“你要背叛锦贵妃投靠皇后?”妩妃的神情紧张起来,她狠狠地盯着静妃。
静妃叹了口气“我是去探探皇后的虚实,今日之事没有那么简单,你们还是不要太沾沾自喜为好,而且妩妃,做事也要想想自己的未来。”正说着,灵妃从她们身边路过,三人行了平礼,灵妃手中拿着药包,回了她的碧玺阁。
妩妃走在静妃身侧“这灵妃平日里天天染了风寒不便给贵妃请安,今日听说皇上在凤栖宫病倒是好了,一出来也不跟咱们来钟丽宫,又说身子不适,要去太医院拿些药,装给谁看呢。”
静妃不喜欢这些嚼舌根的话,只道是不顺路了,便和妩妃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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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静妃来了,说是捡到了咱们的风筝。”尽愉进来通报,楚哀斜靠在小榻上愁眉不展地,听到这话,收回了思绪,也收了表情。“让她进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静妃叫程离,她生得温顺,性格也温顺,平日里虽说是跟在莫锦央身侧,却也不见有多亲近,总是沉默寡言的,可越是这样的人心思越是深,越该提防着。
“起来吧,赐座。”
程离起了身,楚哀挂着一丝笑,温和的样子然人看着舒服,可是这表情太自然,这楚哀果然不简单“给娘娘请安过后,姐妹们有去了贵妃那儿问安,贵妃让大家散了之后,臣妾一出门便看见这风筝落在路边,又想起来今儿早上听娘娘说来放风筝,便猜是娘娘的,忙给您送来。”
“这小小的风筝竟然飞了那么远,也真是能耐了。”楚哀打着趣,却总让人觉得意味深长“刚才风有些大,本宫和尽欢都没拉住这风筝,一着急用大了劲儿,线还断了。”
“这放风筝就是讲究的巧劲儿,送了拉一拉,却不能拉太紧,太紧了就容易断。”
楚哀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说她一直吊着皇上,没有松弛有度,今儿早上来这么一出,也是自食恶果了。楚哀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静妃说的是,但是本宫相信,藕断丝连,这风筝和这手柄之间的线是断了,但是这风筝知道自己应该连着这手柄,便会回来,这不,静妃亲自将它给本宫送回来了?”
“娘娘这么有自信它会回来,一点都不着急?”
“它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回来,而且已经回来了,不是么。”
程离挑起眉,站起来福了福身“娘娘好魄力,臣妾近日在抄写经文,今日一大早便出来了还没抄,怕对佛祖不敬,这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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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凤栖宫,程离的眉头就皱起来了,身边的侍女映晨轻轻地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皇后比本宫想得更可怕,她不但一瞬就懂了本宫话中的寓意,更是会算计,你可知道今早锦贵妃自以为赢了其实输了多少?皇后的话句句有深意,看似在揽收罪名,表示愧疚,其实暗指贵妃恃宠而骄,管理后宫不当,最为致命的是皇子的早产,她为何特地指出喝了保胎药?”
“是在说贵妃身体虚,皇子早产也是情理之中?”
“蠢!是在暗示皇上,皇子早产是一个计谋,打坏簪子是故意的,为的就是皇后的一巴掌。皇上最恨极坏叵测的人,何况是用自己孩子的生命去争宠?她已经输了。可是皇后却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动了贵妃这些年打下的根基,若是她用了全力,这后宫,又该是何样呢?”
“这……皇后家竟然这样心思深……”
“成了,回启祥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