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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兼修炼器入火工(上)

入夜,魏道渊盘坐在庐舍之内,手中摸索着一枚百艺令,心中起了计较:

百艺齐修固然是极好,但修士个人精力有限,不可能样样聚到,因此选择一门适合自己的技艺,将会少走很多弯路。

丹药黄岐一道他深有体会,乃是生财利器,当初墨宁便是此道中人。不过这一门技艺入门艰难,类目繁多,想要有所成就没有个数年苦工,怕是连药草都很难认全;

炼器一道魏道渊却是有些意动,金铁之器,虽然锻打枯燥,加之地火灼热,常人难以抵挡,失败率仅次于炼丹,但是可以帮助锤炼肉身,而且他身怀离阳之火,可以免去后期寻炉火的步骤;

符箓一道入门门槛较低,在他身为散修之际就凭借粗浅的制符手段以此谋生。但若是想要绘制入品的符箓,没有大量精力的投入、绝高的悟性恐难有成效。

至于傀儡、阵法消耗太大,魏道渊表示根本学不起。他摸了摸兜里,看着近二十枚不到的灵石,心下打定主意,明日去火工堂走一趟。

修仙百艺隶属于传道院司主,比较大的堂口有百草堂、火工堂、符箓堂。火工堂下面有一条地阳火脉,门中高人从地心之中强行将其抽取,并用镇龙钉将这条火脉强行禁锢在山门内。整座山峦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炉,山顶口喷出一道明黄的火光,经年不灭。

魏道渊才刚刚靠近着火工堂就感到一阵热浪袭来,心下也明白为何这火工堂多是赤膊上身的壮汉,少有女弟子了。

他走上石头台阶,绕过刻有“火工堂”三个大字的生铁大刻碑,进入了火工堂。

火工堂说是一个堂口,实际上是占据了大半个山头的建筑群,庞大的院落内,一个巨大的锤子伫立在那个犹如火山口的山顶。

“这位执事,弟子魏道渊,此次前来是想修行炼器一道。”魏道渊恭敬地对大门口的黑黝黝壮汉说道。

那个肌肉如同虬龙一般的黑脸大汉弯下身,鼻子喷出两道热气,眯着眼看了看身子略显瘦弱的魏道渊,嗤笑一声说道:“走吧,你这小身板可不行啊,而且修为太低,我火工堂的锤子不是这么好抡的。”

魏道渊对于黑脸大汉的轻蔑面不改色,修行界看的是实力,你没那么好的牙口,就别吃这碗饭。他依旧躬着身,不卑不亢的说道:“执事大人,弟子还是想试试!”

黑脸执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前这个小子几眼:“你想清楚了,作为新入门弟子,一枚百艺令对应一次免费入堂的机会,之后可是要出一笔灵石的。”

宗门也不是善堂,免费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之后想要改换堂口,就要出一笔不小的灵石来支付入堂测试的费用,这一点魏道渊也是早有了解。

“弟子确定!”

黑脸大汉不再接话,在收下对方的百艺令后,挥手给了魏道渊一个铁牌。而后他一指堂内,整个人就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这些年类似魏道渊的弟子他见得多了,真当他们炼器这口饭好吃吗?不说这入门单手二百斤的铁锤,光这炉子的热浪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普通修士如果不时时刻刻运转真气,几乎很难抵挡地火的热量,更不用说锻打生铁了。虽说近些年放松了考核要求,但大部分前来参加测试的弟子都吃不了这份苦,半路就退出了。

魏道渊走入内堂,在这里矗立着一排排锻造炉,不少弟子正在挥汗如雨地锻打手中的铁块。他用铁牌换取了入堂测验的物品后,便来到一个角落的锻造炉,慢慢看起了手中的册子。

这本册子讲述的是入门锻器的说明,从发力锻打,到手法、步骤等等,写的十分详细,而通过考验的要求,就是将手头的普通铁母块,锻造成一块百锻器胚,时间不限。

法器一道,在入品前可分为百锻粗胚,千锻器胚两个级别。在这之上,只有铭刻了禁制的才能算作入品法器。这类武器可从矿石到成型需要经历多个步骤,而这百锻粗胚就是其最初的形态。

魏道渊仔细看了手中的册子三遍,又在心中过了一遍之后,一一将铁块、锤子、钳子摆放到位。

他脱去身上月白色的道袍,露出精瘦的上身。周围的一些炼器士们看着他瘦弱的身躯,也不免有些耻笑,私下里竟然开了个盘口,赌魏道渊这小子能打几锤。

魏道渊按照手册上的法诀,开启锻造炉,刹那间,熊熊的地火就被引了上来。明亮的火光带着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刚刚还冰冷的锻造炉加热到一个足以烫死凡人的温度。

但是魏道渊却并没有像其他人料想的那样运用真气护体硬抗,反而是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中,竟然直接用手摸了摸炙热的锻造台!

“这小子不想要他的手了不成?”堂口的黑脸大汉也投来不解的目光,可没多久,他的目光就变得和旁边人一样的惊异、震惊。

魏道渊摸了摸锻造台,虽然他直觉告诉他温度绝对不低,但是在他摸起来却只是略有温热而已。得益于神火锻体,外加身怀离阳之火,魏道渊对于火焰的耐受能力极强。

“如此看来,这炼器一道看来是选对了。”

心下了然的他,不管他人惊讶的目光,单手拿起二百斤铁锤挥动两下。在确定仅凭借肉身就可以轻松驾驭后,他就开始等待地火将铁块烧红,然后开始锻打。

“叮...叮...叮...”

很快,堂内响起了魏道渊锻打铁块的声音。他按照书册的记载,仔细控制着每一锤的落点、力量、角度,结合。起初的几锤由于不熟练,显得有些凌乱,但是越到后面,魏道渊仿佛掌握了一个节奏,慢慢的,锤子的控制越来越好。

身怀四千九百斤神力的他,其耐力和力量几乎在这一届弟子中是最好的一批。这锻打的锤法并不是凡间那种简单的敲打,越往后,每一锤花费的力量都会逐渐增加,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普通的铁块成为百锻粗胚,进而成为千锻器胚。

这是铁块脱胎换骨的过程,同样也是对炼器师的考验。火热的炉火旁,魏道渊额头也是流下了汗水,九十锤后,他的右臂感觉到了一丝略微酸胀。二百斤的铁锤在怪异的锻打之法下,每次弹起的力道不亚于之前几锤的叠加。

黑脸大汉也是好奇的看着这个瘦弱的弟子,很长时间没有弟子能够在第一次锻打表现出这种姿态了。每一锤下去,落点、力量、角度虽然在他看来还是不够准确,但对于新人第一次而言,已经是很不错了。

更何况,他清楚地看到这一百锤魏道渊仅仅使用的是肉身之力,尚未动用真气,这小子欠缺的只是日复一日的练习。

一百锤后,魏道渊放下了手中的铁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锻打的过程就是如此,一百锤为一锻,此刻他刚刚完成了第一层锻打,在这后面,还有九十九次!

在册子中有明确记载,百锻粗胚的前四十九锻,在这个阶段是“纯力量”锻打,从第五十锻开始,就要开始夹杂真气,开始让器胚适应真气了,极其考验锻造人员对真气的控制。

他不知道的是,黑脸大汉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看着魏道渊。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好的苗子了,虽然这个小子瘦了点。

全神贯注的魏道渊并没有在意,他将被地火煅烧过的铁块取出放在铁毡上,开始了第二锻。

“叮...叮...叮...”

不同于第一锻,第二锻捶打的力度都有一定的增加。越往后,锤子带着的力量就越大。二百斤的锤子已经开始给他一种接近千斤的感觉。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他需要控制铁锤所用的手臂力量越来越大,若非他一身劲力凝练,否则还真有脱手的危险。

而一旦脱手,或者锻打出现大的失误,那么整块铁母就会报废,灵气尽散,化为凡铁。

修士使用的法宝需要能够经受大量真气、灵气的灌注,而百锻都不到的普通武器在灌注过量真气后往往会碎裂,这也是二者最大的不同。想要让自己锻打的铁块拥有这一特性,唯一的办法就是持续不断地锻打。

这种锻打从一开始单纯的力量,到后面少许真气注入手中铁锤,让铁块逐步适应真气,一点一点地提升铁块器胚的品质。这是一种水磨的功夫,急躁不得。

时间过得很快,魏道渊中午时分到的火工堂,此刻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他现在汗流浃背,握锤的右手略微有些颤抖,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

以他目前的肉身境界,基本上很难通过这次入门考验。他低头看着炉火中煅烧的铁块,此时他已经进行了三十八锻,每一锤落下都接近四千斤力量。

魏道渊甩了甩右手,深吸口气,煅烧的过程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但这段时间并不长。他左手拿起铁夹,取出火红的铁块,开始了三十九次锻打。

“锵...锵...锵...”

魏道渊脸色有些发白,握锤的右手也是青筋暴起。此时此刻,如果锤子下面是一块青石,他可以拍胸脯保证,一锤就砸个稀碎。但是即使是这样力量的一锤,在这块铁母上,也只能带起一片火花和一道铿锵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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