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也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但是没想到的是,她原来什么都没有忘记。
这件事情,已经在她的心里长成了一根毒刺,刺得她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就会爆发。
顾南城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没想到慕凌歌竟然一直是这么想他的,而且她在心里抱着这么可怕的念头,但是表面上,却依然对他十分顺从。
他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有点看不穿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隐忍了这么久,才突然又说起这件事情来,我是不是应该佩服你?”顾南城突然发难,一甩手,重重地将慕凌歌抛到了一边。
慕凌歌没有防备,被甩了出去,一下子就撞在了柜子上,腰被柜子的一角重重地磕了一下,痛得她哼了一声。
顾南城却没有一丝心疼的意思,冷冷地看着慕凌歌摊到在地上,冷笑着说道:“慕凌歌,你这么忍辱负重,究竟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慕凌歌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想说。
想拿走什么?
当然是你的心。
可是她什么都说不下去,因为她害怕自己一张口,就忍不住哭出声来,那样一定会被认为是演苦肉戏的吧。
顾南城看了她一会儿,终究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转身大步离开,还不忘重重地将门给甩了上去。
慕凌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摆出一个保护自己的姿态,在地上坐了很久。
生活总是这样对她,每次在她觉得好像变得好一点的时候,就会重重地给她一击,告诉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变,你还是慕凌歌,那个让他们讨厌的慕凌歌。
快要凌晨的时候,她终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撞到的地方,还是疼得厉害。
她去将门锁上,然后走进了卫生间,撩开睡衣一看,发现腰侧已经被撞出了一大块淤青,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有点狰狞。
慕凌歌将衣服放下,然后躺回了床上。
对她来说,这并不是生不如死的瞬间,她经历过很多很多这样的瞬间,但是无可避免的,心里还是难过得快要晕厥。
她这么爱的人,不过就是将她当做一个玩物。
需要她乖乖听话,无条件地顺从,最好没有任何的社交圈,对他的侮辱,逆来顺受才好。
只可惜,她不是这样的人。
这么多年的生活,早就让她学会了在逆境中挣扎,风雨越大,她就越发坚定。
闭上眼,一夜无眠。
早上下楼的时候,顾南城已经不在了。
她面无表情地去吃早餐,然后问一遍的小翠:“昨天顾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六点多就回来了。”小翠并不知道两个人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想了想之后,说道。
慕凌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六点多回来的,十点多她回来, 中间隔了四个小时。
他没有打电话给自己,但是却知道她所有的行程。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自己,或者准确地说,是一直在用假象迷惑着她,但是突然又失却了一切兴趣,所以又亲手将温情脉脉地面纱撕开。
慕凌歌冷笑了一声,慢慢将早饭吃完。
到了公司之后,她一直呆在办公室没有出去,想着顾南城会用什么方法继续羞辱她,她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但是直到下班,顾南城也好,萧澈要好,别的总裁办公室的人也好,一个都没有过来找过她。
她也不管那么多, 收拾好东西就下班走人了。
既然对方是这么看自己的,那她也没有必要做一下班就回家的乖乖女,她也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开着车,便去买了一堆的东西,然后去了医院。
她要去看她的母亲,那个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最爱她,但是现在却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的女人。
“慕小姐,你来了。”一走进医院的住院部,便看见到她妈妈周惜的主治医生宋医生,看到慕凌歌之后,他笑着打招呼道。
宋医生很年轻,但是已经是精神疾病科专家级别的人物,慕凌歌的妈妈住进来之后,病情确实缓和了许多。
“宋医生,我妈最近还好吧?”慕凌歌走近他,带着淡淡的笑容。
虽然周惜病得很严重,但是慕凌歌也早就习惯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习惯也得习惯。
“恩,恢复得还不错,而且情绪也好,基本上没有再哭闹伤害过自己。”宋医生翻看了一下病例,说道。
慕凌歌笑了一声:“谢谢医生,我都没有什么时间过来,都是你们在照顾,真的是很感激。”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零食,给医生护士们分一分。
宋医生倒也没有推辞,毕竟已经发生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了,每次慕凌歌都能坚持将东西留下来,所以再推辞,难免显得有点虚伪。
“我是医生,当然要尽到医生的职责,我带你去看看她吧。”宋医生说道,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
慕凌歌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跟着他去了病房。
其实如果有一点办法的话,她根本不想让周惜住在精神病院里面,这里面感觉太压抑了,到处都是防止病人逃跑闹事的卷帘门。
她跟着宋医生往里面走的时候,也可以清楚地听到有病人在痛苦的嘶吼哀嚎,听上去无比痛苦。
但是她没有办法,她不可能将周惜带到顾家去,她跟顾南城之间的关系,忽远忽近,而且,她也难以确保对方会以周惜来做威胁。
家里也没有办法给周惜这么全面的治疗,所以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住在医院比较合适。
“你进去吧,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宋医生将慕凌歌带到了周惜的病房门口,转头对她说道。
慕凌歌点了点头,轻声道谢,然后走了进去。
周惜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蜷缩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即便是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