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也太黑了吧,素汐脸抽了抽,她辛辛苦苦经营,这个人一来,什么事都不干,抽走了七层油水。
可有什么办法?把柄捏在她的手上,白楚不急,翘着二郎腿等着。
在公司做了那么多年会计,这种地方会玩什么把戏,她都知道,来之前都已经想到了这一步。白楚她现在得为自己挣笔钱,有许多事得一步一步走,比如脱离公子府,比如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再比如在这个三六九等阶级固化的世界里,活得很痛快,还有就是找到那个梦中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她的亲人。
这些都是梦中,原主留下来的执念。
这些都不容易,但,钱,一定是基础。
当白楚左手拿着三万两银票,兜里揣着一万四千两银票从厢房出来的时候,心里都已经乐开了花了。
“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事了,可好了?”一个女子从二楼扶梯而下。
烟雨楼的花魁娘子,穿一身藕荷色纱裙,与裸露在外的无暇肌肤相近,一根腰带勾勒出完美腰身,一条雪白的银狐披肩从臂弯一路垂下,头发散落,黑发雪肌,侧脸看向白楚,怎一个香艳了得。
这是出了盘丝洞又遇蜘蛛精啊,白楚都不知道,往这地方走一趟,有多少绝色会往身上贴。
但是这个人白楚很熟悉,记忆中云仙刚到烟雨楼的时候是一个八岁大瘦瘦黑黑的小姑娘,当初若不是她开口,楚倨良甚至不会留下她,如今那个干瘦的小孩儿,已是名动上京的绝色了。
“小女子不知能否有幸请小官人共饮一杯。”她语笑嫣然,半倚阑干看着白楚,声音娇媚无骨。
听得下头路过多少男人骨头都酥了,双双眼睛向白楚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小爷今日公务缠身、囊中羞涩,姑娘且耐住寂寞,多等两日。”白楚半开玩笑,云仙是前身难得有的知交好友,原因自然不是臭味相投,原身那样的性子,跟谁都没什么话说。
只是云仙撞破了前身的真实身份,却选择为她保密,两个人守着同一个秘密,一来二去竟也成了朋友。
“没钱还来白嫖,今儿姑娘赏你一样东西,赶紧拿了麻溜就走。”云仙说翻脸就翻脸,随手掷来一包点心。
白楚知道是云仙在跟她开玩笑,用手一接,是一包酥酪糖。
前身和云仙关系好就是因为这酥酪糖,前身旁的不爱,独爱吃糖,却又很少自己去买,大概是觉得不符合她那种帅气、冷酷的性子吧,所以云仙总给她留一包。
白楚揣着酥酪糖就往外走。
这东街繁杂热闹,杂耍的、唱戏的、吃饭的。。。烟雨楼对面正好是一家饭庄,此刻饭庄为了招揽食客,正请了一名说书先生说书。
“当”的一声惊堂木响。
说书先生折扇一摇,“话说两月前,陈国国君在外狩猎时,正捡了一个落难的美人,那美人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陈国国君是爱得不得了。美人也对国君表了钦慕,但说要大宴宾客、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才肯嫁,陈国国君哪有不应?可到了当夜。。。”
说书先生到了这个时候刻意卖弄一下。
“当夜怎么样?你倒是说啊。”底下的人急了。
“到了当夜,美人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面目凶恶的大汉,两把板斧横劈竖砍,将陈王宴请的权贵杀了个七八,从此陈国势头越微,往后怕是一败不起了。”
“咦”座下一片唏嘘之声。
“你当陈王捡的是谁?乃是千面罗刹,罗刹有千面,美人藏剧毒。你若起了歹心肠,三更带你见阎王。”
我有这么厉害吗?白楚嗤笑,也跟着进了饭庄,且听听这些故事。
“又说那日郑国世子,不知如何犯了忌讳,千面罗刹非取他性命不可,消息走漏出去,吓得世子天黑不敢出门,不带精兵层层守卫不敢上街,你们又以为如何?”
“如何?”
“郑王世子竟是青光白日,好端端坐在府中,七窍流血而死,众人发现他时,还坐在书房里,早就没气了。”
白楚更觉得可笑,郑王世子这事原主身上有记忆,明明是用了易容术,伪装进去,把人毒死的啊。
好好的一个人,竟被编成了志怪,若是蒲松龄在世,“聊斋”都能写厚一些。
千面罗刹,没有踪影无法捕捉,做事往往没有规律、出人意料,半真不假的东西最是卖座,所以说书的半真不假地掺些油盐进去,竟编成了个鬼怪。
“兀那说书的,照你这么说,那千面罗刹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来去自如,一辈子都没有败过了?”此时座下一男子拍案起身。
好漂亮的人,白楚以为,像楚倨良那种俊秀儒雅、锋芒尽敛的就已经是人中极品了。但此人白衣广袖、皂靴玉带、墨发星目,他一站起来,如华光乍现,身后的食客来去如流水,沦为褪色的斑驳背景。
“这位小官人是什么意思?千面罗刹何人不知?此人飞天遁地,哪里听说过败绩?”那说书的只当是有人来砸场子,说话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眼睛圆溜溜地瞪着男子。
男子眼睛正好看到白楚这边,“我就见过她败的时候,还是遍身伤痕,急急惶惶如漏网之鱼呢。”
白楚被他这个眼神一看,忽然心里就毛毛的,像是被人看到了心底里面去。
“胡说八道,你要是知道,你上来说啊。”说书的老头儿脾气有点倔,一听这个话,惊堂木一丢,就罢工了。
“我说就我说。”那男子一只手负后,踩着步子就站在了书案后。
“话说半月前,楚郊外,千面罗刹一人对了敌方上百个精兵。。。”
上个月,楚郊外?该不会是。。。白楚想起似云说过有位少爷救的她,那位少爷说她想轻生,托人把她送到了公子府,该不会那位少爷就是眼前这位说书先生吧。。。
而且他刚才看白楚的眼神,总让白楚觉得他已经把她认出来了。
不可能啊,白楚的易容术没有破绽,游走在各个诸侯国之间,都未曾被人发现过,这个平头小子算什么东西?他怎么可能?
不管怎么说,要是现在被他戳穿可就不好办了,白楚觉得还是先溜为敬。
“好一个母夜叉啊,”此时上头惊堂木一拍,少年正好说道,“杀起人来,血流成河,刀剑披身,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真真的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逃起来,竟也如寻常人一样。”
“母夜叉?难道这千面罗刹竟真是个女的?”底下有人问了。
却听上头少年却不在意,双手抱胸,闲散说了一句,“她若是再逃,只怕往后身份就不是个秘密了。”
白楚嘴角扯了扯,面上僵硬,这是真的被人发现了,还被威胁了,你他娘的才是母夜叉。
现在正逃到一半,站在门口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迟疑间,也不知少年何时到了他的身后,折扇一翻,“唰”地一声,便挡住了白楚的眼睛。
可真是个骚包的东西,大冬天的拿折扇,耍帅也不是这种耍法吧。
“真是没有良心,好歹救了你一命,你竟然饭都不请我吃一顿,啧啧,早知道你像现在这样见了我就躲,当初就不救你了。”
白色影子掠过,好快的身法,眼前就亮出了一张桃花脸。
这张脸,啧啧啧。。。白楚回去要照着这脸做一张人皮面具。
“你认错人了。”白楚不想和他纠缠,错过他的身边就走,至少她现在还是烟雨楼的幕后掌柜——白言,要是被人发现了,会有不小的麻烦。
“想走?”肩膀被身后的人拿住。
小子,敢跟老娘动手?你简直找死。白楚冷笑一声,回手一记手刀,顺势直劈那少年面门,带着劲风,凌厉不留分毫余地。
“不要以为学了两天武功就敢跟人动手,今天就给你涨点教训。”眼看那少年的脸就要被毁了,白楚此时觉得装个逼还是很稳的。
可是指尖刚刚要触到少年肌肤,那少年竟然躲了过去,身法之快,白楚平身未见。
长发从指尖略过,白楚一个错愕,竟叫少年反手拿住,动弹不得。
这是东街的晚上,连天的彩灯下,喝醉酒哭闹的、吵架的、斗殴的层出不穷,几乎没有人去注意白楚和这少年不动声色的短暂交手。
“不要以为学了两天武功就敢跟人动手,今天就给你涨点教训。”同样的话,少年笑意盈盈地还给了她。
那人捏住了白楚的琵琶骨,伸手就撕去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忽然,少年的脸闪出一瞬间的错愕,那天夜里天太黑了,她又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匆忙之间,他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此刻竟是说不出的惊异,“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问。
“没有。”白楚头向下浑身血液逆流,本来身上还有些伤没好,此时说不出的难受。
“可是我看你好面熟啊,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是不是说想说我长得像你前女友啊?”
“前女友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你前一个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