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无奈一笑,打开短箭之上帮着的一条缎带:“景澜王府?”看到缎带上的几个字的时候,他震惊非常地张大了双眼。那个孩子居然就在这个地方么?难怪这么久他们也没有一点儿。将缎带收到腰间,他复又回头看了一眼房内的女子,眼神微凛。
破败的窗户的一角,隐约可看见房中女子的身影,那一身的黑色似乎都要隐匿在房中的阴影中般,然而,即使如此,不知为何,他还是能够一眼便找出她的位置。这样的一个女子,就算是整个身心都隐没在暗夜之中,想是也能够一眼便寻获的吧。
夜晚总是降临地特别快,眨眼之间那温暖的光晕便隐匿在天际。天边的云彩仍旧沾染着血红的颜色,热烈中隐约带着杀戮的味道,就像是这个世界。
言洛踱步站在长满杂草的庭院中,半人高的植物在她的行进中不断地摩擦着身上的锦衣,发出沙沙的声响,配合着脚下枯叶发出的悲鸣,在静怡的夜晚,可怖异常。言洛想,这便是人生吧。
人,永远都是踩踏着他人的血肉向上攀登着,就像是她,脚下不知堆砌了多少白骨。永远都无法救赎的宿命……她不禁苦笑,望着逐渐吞噬着这个世界的黑暗,现在的她,早已不期待救赎了吧……
黑色的阴影逐渐被拉长,加深,最后就连她也隐匿在这一片晦暗之中。伽蓝的夜风一如既往的凉,像是漂浮着无数无法轮回的冤魂,透着丝丝森寒。
西边月亮挣脱了厚重云层的束缚,穿上了她华丽的外衣,抬头,那一轮明月便倒影在言洛闪亮而幽深的眸中,神人心魄。
“原来是早就注定……”言洛喃喃自语着。鬓角的秀发在夜风的吹拂下飘到了脑后,搭在她柔软的肩上,显现出了眼角那抹亮色。在莹莹的月光下,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转身正欲进屋,屋外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言洛脚步一顿,揪着衣袍的双手愈发收紧,她放慢了呼吸,仔细地辨认着外面杂乱的声响。那个人,还是追上来了么?
似乎为了映衬这样的环境般,就连夏日里晚间呱噪异常的昆虫此时都停止了鸣叫,失去了所有的踪迹。
“啊!”忽的,外面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在静怡的夜里就像是恶鬼的嚎叫般。紧接着便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期间夹杂着一个异常的声响。言洛凛神细细听来,竟像是宝石摩擦盔甲发出的声响,带着尖锐的音调。
“怎么回事?”是一个男人沉稳的嗓音。
这个温润中带着邪魍的嗓音,言洛怎会忘记。那个男人还真是追上来了啊……可是他又怎么知晓她的行踪?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设计?言洛嘴角扯出一抹无奈地苦笑,闭了闭眼抬头复又看向高空中的那轮明月。今夜,到底还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么?
像是为了映衬这样的夜晚般,言洛感觉体内的血液似乎在奔腾着,叫嚣着,想要突破身体上的束缚。
手中捏着一枚银针,在银色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灼灼的光华……那个隐匿在暗处看着着好戏的人,她终究是要揪出来的。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脚步轻盈地走向了屋内,似乎宅邸外面的那群人与她无关似的。
而此时旧宅外面。
大队的人马聚集在残破的旧宅外面,混浊的低语声让空气也变得沉闷。
“王!这个宅子似乎设了结界,属下不下心碰到便灼伤了一双手。”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跪在地上,举着他那双被灼伤得不成形了的双手,满脸的惶恐。然而,他惊惶的表情只是换来他主子一个厌恶的眼神。
身着华服软甲,全身萦绕着独属于帝王的威严的男子,眼神探究地眺望着屹立在他面前的宅院,专注的样子,似乎想要能透过斑驳的高墙看到内间的一切似地。此人正是司徒清痕。
“王?”站与男子旁边一个宫仆打扮的人低声疑惑地喊道。
清痕挑眉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破旧的高墙前伸手在虚空中摸索着。几番下来,他的手指始终都未有穿过那道界限,就像是空间硬生生地被什么给隔开了半。
清痕收回手摸着他的下巴,蹙眉不知思量着什么。然只一会儿功夫,他便勾唇笑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闭眼叨念了一番。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只见旧宅的周围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反倒是他很是痛苦地睁开了眼,脚步有些凌乱得向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震了回来,待他踉跄几步站定之后,胸中便是一阵血气翻涌。他慌忙地用手按住了胸口,闭眼调息运气压制住了那阵不适,脸上的表情这才缓了下来。
清痕抿唇,垂下的手暗暗收紧,看着旧宅的视线变得很是凌厉,好似恨不得将它尽数摧毁似地。“曹公公。”他略微侧头对身后的侍者唤道。
“王?”那人很是镇定地走上前来,恭顺地埋头喊道。
清痕抬头看向天上的那轮明月,叹息般地说道:“可有她的消息?”他的眼神中带着眷念。将视线掉转到面前这座废弃的宅院中,她会不会就在这里面呢?虽然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他还是这样的幻想着,希冀着。
抬头看了眼清痕那副思之欲狂的样子,曹公公心底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王,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一下这个有些憔悴的帝王,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是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吧。
然而,曹公公的话并没有让清痕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淡然一笑,带着些许苍凉:“这样啊……”到底是早就知道会有怎样的答案,还是失望的次数太多而麻木了呢?
“王,是否唤祭司前来解开结界看看?”知道清痕心中所想,曹公公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