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机并不急着表态,他想继续看于文彦接下去会耍什么花招。
于文彦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抱有戒心,但听我说下去,就明白我的心意了。”
“你们被捕回监牢,苏茵误以为是我举报派人抓的,于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和我见面,甚至还......”于文彦中衣裳口袋中取出一块黄色裙纱碎布,“甚至还与我割袍断义,发誓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张玄机眨了眨眼睛,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已经信了大半:按照自己对苏茵脾气的了解,她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想要放你们离开。”
“嗯......”张玄机沉吟了一会,摇摇头道,“不行,这个理由虽真,但绝对不至于让你放过我们。”
于文彦突然苦笑了起来,脸上似乎有种被人揭穿的无奈,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可你这般不信,也就只好说出来了......你在城主府一日,苏茵便有念想,只要你离开了城主府,并且走得越远,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我若是继续将你留在城主府,只会不断激化和加深我与苏茵之间的矛盾......这个理由够充足了吗?”
——终于说实话了。
张玄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用行动来证明他信与不信。
他也撕下一条鸡腿送入口中,并边吃边问道:“你有想过放我们逃走的后果吗?城主舍不得对自己的女儿下狠手,可你一个外人的下场......恐怕不会乐观。”
于文彦自信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在城主府生活多年,与城主大人不敢说情同父子,但关系也是要比一般人亲密些的;再说,等我放你们走后,苏茵明白我的心意,自然会前来搭救......届时,虽少不了几顿皮肉之苦,可细细想来,这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张玄机因此彻底信了于文彦,实在是他给的理由无懈可击,完全找不到一点可疑的地方。
“助你们逃离的时间越快越好,因你们昨夜刚逃走,城主府上下很难相信你们会再一次逃亡,所以行动便定在今夜子时。”
于文彦这时候已经站起身来,拍去粘在衣上的碎稻草:“我会将你们俩的包袱和佩剑一块取来,等你们逃脱之后......”
张玄机发现于文彦在死死盯着自己。
“等你们逃脱之后,我希望你再也不要踏进地星城半步,更不希望你再和苏茵见上一面!张玄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发誓!”为了让于文彦安心,张玄机的谎话是信手拈来,他指着赵白璐道,“其实她不是我的表妹,她是我家乡一位大户人家的姑娘,我俩是私奔......”
于文彦皱眉打断道:“我对你的故事没有兴趣,只希望你能做到自己答应的。”
“一定!我以我最爱的‘表妹’项上人头发誓。”
赵白璐:“?”
于文彦离开,将监牢外的铁锁锁上,但张玄机贴身的桎梏镣铐就没有再锁上的打算。
赵白璐问道:“张玄机,我们是不是可以逃出去了?”
张玄机点点头,心情大好的他开起了玩笑:“不过比起那个,你更加该担心自己,发了那么多誓,万一要有印验的,到时候弄得家破人亡,夫死子散的可就不好了......”
赵白璐惊天一语:“那我就嫁给你。”
“!”
张玄机手上的烧鸡突然不香了,心脏也都被吓得漏了一拍。
监牢里的气氛变得用难以用言语的诡异。
良久之后,张玄机只是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来理解赵白璐的话。
不过在他心里,却道:“赵白璐和这么优秀的自己接触久了,果然变得伶牙俐齿,怕是以后不好再随便骂她了......”
赵白璐喊出那句惊人之语后,强忍着涌上脑袋的羞意,心里后悔不已,不过瞧张玄机没事人似的在那吃鸡,她的情绪倒也快速冷却下来。
敌不“羞”,我不“羞”。
......
张玄机吃了喝,喝了睡,借着酒意倒是一觉睡到了深夜。
直到于文彦用力将晃他,才将他晃醒。
“子时已到,我送你们离开。”
说着,于文彦将青玄剑和包袱塞给张玄机。
张玄机抬眼一瞧,赵白璐早已背好了包袱,手上还提着那三两银子一柄的廉价剑。
“动作快些,越早离开城主府,你我才能安心。”于文彦催道。
张玄机的动作也不由得快了起来,将包袱往背后一丢,提着剑就冲出了牢房。
——希望这次能够逃出去。
于文彦在前方领路,可张玄机跟着跑了一会后,忍不住道:“这不是苏茵上次带我们离开的路径吗?”
于文彦边跑边回道:“这是城主府上最僻静无人的道路,对于逃亡的人来说,再没有比这一条路更适合的了。”
张玄机也便只能继续前行,只是期望今日不要重蹈昨日的结局。
他们很快来到后厨。
后厨的围墙还是那般低矮,看来城主府的人并没有打算,或还未来得及修缮这似有似无的围墙。
“你们快走吧。”于文彦的体力一般,虽然想要尽可能地保持风度,但他说话时却难掩粗喘气。
“还有......希望你能做到自己承诺过的事!”
在临别前于文彦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放心,将来就是请人八抬大轿求我来地星城,我也万万不会来了。”
“那最好不过。”
张玄机秉剑抱拳,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和赵白璐跃墙离开。
而于文彦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咬牙切齿,满脸怒容:
“赵白璐可以走,你张玄机别想走得那么轻松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