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只需要等苏茵看完字条,再等明夜的到来即可。
张玄机伸了懒腰,尽可能得放空自己,连冥想打坐也不做了,就直愣愣的躺在地上闭目休息。
另一边的赵白璐虽然有心想要问,但瞧张玄机的姿态,她也就值得作罢,同样去休息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却又度日如年,而这时间流逝的速度权取决于人的心态而已。
张玄机和赵白璐熬了许久,在深夜时分终于等来了苏茵。
这次苏茵进来时,没有衙役在前头领路,只有她自己一人拿着一大串的牢房钥匙。
“我来了。”苏茵拿着钥匙凑监牢门上的铁锁。
张玄机往她身后瞧了几眼,问道:“那些衙役和于公子呢?”
“衙役被下了蒙汗药的酒菜迷倒了.....至于于老头,我觉得你说的对,这次行动我们不该牵扯上他,我爹不舍得惩罚我,但于老头却不一定了,我们不该让因我们而受惩罚。”
张玄机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他给苏茵的那张字条若是用“挑拨离间”说怀疑于文彦会出卖自己,那么按照苏茵的性子,说不得就会因为所谓的信任义气而将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于文彦。
可这么“以退为进、以爱为名”,苏茵便正入圈套,是一定会保守住秘密的。
这么一想,张玄机都忍不住想夸奖自己足智多谋了......
哐当~
监牢门上的铁锁被打开,张玄机重获自由。
张玄机再接过苏茵手中的钥匙,将赵白璐也给救了出来。
“快走,我知道一条人少的捷径。”
苏茵在前头带路,匆匆跑过监牢的走廊。
一出监牢大门,张玄机瞧见地上四名衙役睡得四仰八叉,还有一名衙役嘴里叼着鸡腿就昏迷了过去。
“跟我来。”
苏茵当真对城主府的地形了如指掌,他们这一路来,曲径通幽,行人罕至,几乎无惊无险地来到城主府的后厨。
苏茵指着并不怎么高的墙道:“城主府是由以前的县府升级来的,但还保留了过去的部分建筑,这儿的墙不高,墙后的街道也很僻静,你们就从这儿逃走吧。”
张玄机拱手朝苏茵深深一拜,不论如何是自己利用了她,还希望她将来不要再遇见自己这样的人......
“这是在做什么?”苏茵虽是女子,却不怎么喜欢别离时的肉麻桥段,“你们快些走吧,城主府可能很快就会发现你们不见,趁现在逃得越远越好......将来若是还念着我这个朋友,再来探望本小姐便是。”
张玄机再拱了拱手,牵着赵白璐的手一跃上了墙头,再飘然落下地面。
可瞬间,张玄机的寒毛竖了起来。
他看见地上不远处影影绰绰,似乎藏着不少的人。
轰~轰~
是火把点燃时,火焰爆燃的声响。
数十道火把同时迸出光亮,驱散黑暗,照亮了、照出了这条巷子里本不该出现的一群衙役。
张玄机大略扫了一眼,对方至少在五十人数之上,且四周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埋伏着不少弓弩手,想要突破......几乎无望。
衙役中央走出一名穿着青白袍的斯文读书人,他来到张玄机的正前方:
“哪怕到刚刚为止,我都不愿相信苏茵竟然为了你而骗我。”
张玄机叹了口,认栽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日越狱,而不是明日?”
于文彦从口袋里丢出一小枚药包,道:“这是苏茵今日托我外出买的蒙汗药,我一直以为你们的行动在明天,虽然也有想过告发你们,但一直狠不下心来。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为了戒备我,竟然背地里还有一套行动......初来这时,我是万万不愿相信苏茵会这么做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是我自己一个人多虑了,你张玄机要比我想象的更加卑鄙无耻。”
张玄机琢磨了一下于文彦的话,对于他对苏茵的失望,自身并不在意,可听他这么说,似乎有一人向他告发了自己的计划。
他回头瞧了一眼赵白璐,心中疑惑不断,今日越狱的事,除了天知地知,赵白璐、苏茵和自己三人知外,便再无其他人知道,来时的路上也不曾撞见过任何衙役、丫鬟,怎么就会被发现了呢?
再瞧面前装备齐全的弓弩手和衙役,他们现在这等了有一段时间。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未卜先知,提前举报了他们?
张玄机百思不得其解,就向于文彦问道:“既然我都要被关回去了,能告诉我和你说我今日逃走的那人是谁吗?”
于文彦冷哼一声,道:“你觉得我有可能告诉你吗?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城主府内竟然还有人比我更讨厌你。”
“讨厌我?”张玄机还想开口再问,却见于文彦已经转身离开,并对衙役们下命令,押着张玄机回监牢。
张玄机手脚上又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镣铐,不过这一路上他的心思只放在那名“举报者”身上,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在城主府上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别人?
他回想自己在城主府的经历,记忆却只有监牢里的那一间小小的牢房,除此之外,他几乎没去过别处地方。
想不通,想不明白......
莫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有人衙役嫉妒,或是有丫鬟爱而不得就想要用这法子将我永久囚禁起来?
唉~真的帅,烦恼也多......
押送张玄机的左右衙役,瞧着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自觉地往外侧靠去,他们干衙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戴着这么完整刑具的犯人还笑得出来的。
这人八成是个疯子。
......
张玄机再次锒铛入狱,也许是次数多了,他已经能够做到波澜无惊,神色自若地进牢房,然后坐在角落里。
远去的苏茵并不知道张玄机又被抓回来的事,而于文彦也命令当时所有的衙役不得泄露这儿的消息,如若不然,就扣光所有人两个月的差钱。
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衙役们自然也就不敢再多嘴,不但各个守口如瓶,还自觉得监督起身边的人来,避免有一人多嘴,害的所有人受罚。
于文彦将张玄机安置回监牢后,自己也回了房间。
现在已近凌晨,但他却并未躺下歇息,而是挑灯夜读,做着自己给自己布置下的功课。
过了好一会儿。
油灯上的灯芯因为燃烧的时间长了,有些暗淡,他便用桌上的铁签子去挑了挑。
这时,门窗紧闭的屋子里突然刮来一阵风,将油灯给吹灭了,而那门也不知何时被打了开来。
于文彦吃了一惊,起身时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哐当~
他后退时撞上了桌案,让笔筒、砚台都乱成一块。
“是我。”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带着奇异的魔力抚平于文彦心中的紧张。
“城主大人。”于文彦一拱手行礼。
“把灯点上吧。”
“是。”
于文彦用火折子点燃的油灯,灯火虽有些昏暗,但足以让于文彦在夜间瞧清楚地星城城主的模样。
他风尘仆仆,脸上的胡须明显有杂乱,看起来有一段时间忙得没有空打理了,可他的靴子却异常崭新。
但这新恰好证明了城主长途奔波,跑坏了不少靴子,也侧面证明城主大人去做的事很重要、很紧急。
于文彦为城主倒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问道:“城主大人晚间来找学生,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城主抿一口茶,道:“根据上头的意思,让我们将赵白璐给放了,让她进入汉京。”
于文彦不解道:“若是就这么放了,当初还费工夫抓什么,我们......”
嘭!
城主茶盏往桌上一放,明明看起来是轻轻的“放”,但声音却比“砸”逊色多少。
于文彦惶恐,赶忙跪了下去。
城主冷着声音道:“作为臣子,你的首要任务是‘执行’,而不是‘好奇’。”
“是,学生明白。”
“既然明白,你就去做吧。”
“是。”
等于文彦再抬头时,屋内已经没了城主的身影。
可他已经不敢靠近城主坐过的那个位置,一直等到热茶凉透,他才有勇气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握着笔,笔尖不断在白宣纸上点着,这是他思索时独有的动作。
“城主说放赵白璐,也没说放过张玄机......”
......
熟悉的牢房内。
赵白璐问道:“张玄机,你说那个‘告密者’是谁?”
“不清楚。”张玄机摇摇头,于文彦给的线索并不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头绪,实际上,那个线索给与不给没什么区别。
“那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吗?”赵白璐问道。
张玄机摇摇头,只能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走一步再算一步吧。”
“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