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后。
告别了寒冬的冷冽,别墅后山的海棠花花开正茂。
别墅前院,糯米团子在草地上玩皮球,一群大人聚在一起喝下午茶。
朱烨举着手机从别墅里跑出来,傅常川急得连鞋子都顾不得穿,紧追其后。
朱烨跑到我面前,甩着手机说:“琪琪,你老公真是太腹黑了,这么火辣的视频竟敢藏起来自己欣赏。”
我还没从“火辣”两个字中反应过来,朱烨手中的手机已被苏菲夺了过去。
傅常川欲上前去抢,苏菲往怀里一藏,他便束手无策了。
傅常川越是在乎,我们越是好奇。
李茉莉、李璐璐、孙昊、依芙、马子、Marx纷纷站起来朝苏菲围了过去。
我才跨出一步,被傅常川拉了回来,极其肯定地对我说:“你不会想看的。”
我瞅着他故作淡定的脸在阳光下忽明忽暗,便揶揄:“傅公子,你是不是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彻底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故作生气说:“傅常川,瞧你一脸心虚的样子。”
见我这么说,他松开了钳制我的双臂,脸上坏透的表情对我调戏地笑:“琪琪,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保证。”
我小脸一甩,抬杠:“哼,谁后悔还不一定呢。”
这时,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真的太耳熟了,有个女声歇斯底里指控:傅常川,开门,你躲在家里是不是,滚出来啦,你个胆小鬼,再不开门我自己进去,再放一把火,把你家烧了,我就不信熏不出你来。
傅常川,你真的不在这里吗?你回来吧,回来之后,我再也不去伤害你了,你回来了,不想见我,我就躲起来,这样,你见不到我就不用讨厌了,真的,我保证,我不再出现了,我可以彻底消失的,然后躲起来,不让我的二氧化碳污染了你头顶的空气,我保证?
我头皮一麻,不敢置信望着他:“你,这,这怎么有声音的?不、不是无声的吗?”
傅常川露出得意的笑:“噢,发给你的我处理了下,呵呵。”可他的眼神瞬间又直了:“你没删?”
我心虚地眨了下眼皮,转移话题:“你…还不快抢回来。”
傅常川摊摊手,索性往椅子上一坐,顺便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喝了起来:“来不及了。”
那都是我的形象啊,我也不管不顾了,扑身去抢,当我看到视频的那刻,整个人愣住了,只见他冲进浴室,把我从浴室里抱回了房间,然后,视频就结束了。
那一夜,他回来了?
那一夜,他一直守在我身边。
我胸口绵密浓稠,眼眶湿湿漉漉的。
傅常川跑上来,皱了皱眉:“笨蛋,怎么又哭了?”
我吸吸鼻子:“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一直等待我。”
傅常川微笑地叹息:“笨蛋。”
朱烨又起哄:“肉麻死了,傅公子这闷骚的劲真是高深莫测啊。”
傅常川驳回:“我一向都明着来。”说完,一嘴朝我盖了上来。
小糯米团子跑上来,呆萌地望着我们,忽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宝宝也要亲亲。”
(⊙o⊙)…
全场哄笑!
这时,公司安总给我来电,告诉我,梁子杰回来了。
自从我在医院苏醒后,再也没有见过梁子杰,他像从这个世界蒸发似的,一开始,傅常川通过多方途径打探他的消息,渐渐地,我们打消了念头,他若想躲起来,岂会让我们轻易找到。
挂完电话,我激动地告诉傅常川:“梁子杰……回来了。”
他回来了,而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能够落了地。
第二日。
疗养院中,善雅对着天空傻呵呵地笑,她目光凝滞,思绪涣散。
她的双手被手铐禁锢住,双腿绑在轮子踏板上。
蔚蓝的天空下,梁子杰蹲在善雅身边,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我和傅常川隔着一定距离远远注视他们。
空气纯净清新,红花绿叶在暖阳的普照下朝气蓬勃。
善雅脸上的笑如同春日的花束,恬静优雅。
此情此景,让我潸然落泪。
护士来到善雅身边,对梁子杰说:“患者该回去吃药了。”
起身时,梁子杰的余光恰好瞥到我们,我们便朝他走去。
善雅见到我们,露出惊恐之色。
梁子杰急忙蹲下身宽慰:“别怕,他们没有恶意,都是我们的朋友。”
善雅很听梁子杰的话,虽有排斥,但攥紧梁子杰衣角的双手放松了些。
时隔数月,历经生死,再见梁子杰,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虽有万般歉意,却觉得不必再多言,一句道歉弥补不了他的伤痛。
倒是他先开了口:“琪琪,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和执拗吧,老天终归是公平的,这是对我的惩罚。”
我摇头:“别再说抱歉了,我们的互歉太深,只有释怀。”
梁子杰微笑,笑容清亮,对傅常川说:“谢谢你,守住了琪琪,也替我守住了善雅。”
傅常川盈盈一笑:“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梁子杰嘴角扬起笑弧:“傅常川,我输了,输在你的傻气和坚定。”
傅常川皱眉:“这可是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褒奖,心领了。”
我问梁子杰:“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梁子杰说:“我会留下来陪伴她。”
善雅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待梁子杰望向她的时候,又呵呵傻笑不止,可她的眼中蒙上薄薄的泪光,阳光下,楚楚夺目。
五个月前,善雅被警方带走时神智不清,痴癫不已。
经过医生几番检查后确诊为重度精神病患者,无自主行为意识。
田医生出面,证实当初善雅故意杀人为无意识行为,经过法院多方取证,只是监禁在疗养院治疗。
疗养院回来,傅常川牵着我的手在江边散步。
我问傅常川:“善雅能清醒吗?”
他酌定地告诉我:“会,若她想醒一定能醒。”
我上前抱住他,靠在他的肩头,手抚摸在他心脏的位置,倾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由衷地说:“傅常川,谢谢你,所有。”
他故作不满:“没有诚意。”
我忍笑问:“如何才算有诚意?”
他思索后,指了指唇部,我意领神会,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下。
他的笑容如同江边柔软的风,捧起我的脸,突然认真地说:“琪琪,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帮我生个胖娃娃。”
我愣住眼,无言以对,这话能说出命令的口吻也就只有他了。
我一边摇头一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他瞪视我:“我情绪不佳,这样对心脏不好。”
我抬杠:“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就不会生气了。”
见他气得只想掐死我,我有几分小得意。
傅常川摆出霸道总裁的面容:“琪琪,你越来越会抓我的软肋了,是我太过纵容了。”
他才说完,已把我拦腰抱起往车里走去。
我急急忙忙问:“你要干嘛?”
他毫不吝啬的送来两个字:“回家。”
车子驶进了老宅,老宅的停车场上已有一辆车子。
田淑芬从屋里出来,走向我们。
见到田淑芬的时候,我的手不自主缩了缩,傅常川把我握得更紧了些,生怕我会临阵脱逃。
我急急忙忙唤了一声:“田总裁。”
田淑芬停在我面前,慈目地笑:“琪琪,我很乐意你唤我一声伯母。”
听她这么说,我的眼中泛起泪光,忙唤了一声:“伯母。”
田淑芬带我们往里走。
傅常川边走边说:“今天是奶奶的忌日,每年爷爷奶奶的忌日我们都会赶回老宅祭祀,然后吃一顿晚饭。”
李嫂在厨房里烧菜,才踏进客厅,就能闻到糖醋排骨的飘香。
一贯西装笔挺、气度不凡的傅林胜竟然在小板凳上择芹菜叶,这画面比我见到外星人入侵地球都惊悚。
我上前说:“伯父,让我来吧。”
傅林胜的声音醇厚,笑道:“别,我难得可以过过家常,你们先去玩会,二十分钟后回来吃晚饭。”
我从来只知道,傅氏的一家都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却从未想过他们也有朴实的一面,卸去名利和身份,他们也可以过最平凡的生活,这样的画面,让我心里暖烘烘的,渐渐就不再拘谨。
我记得田淑芬在医院对我说,她说,我虽对你不满,但我爱我的儿子,你们既然生死相随,我若再阻碍,便失了母亲的气度,常川从小独立,未曾让我和他的爸爸担心分毫,我们相信他的眼光,相信你。
自那以后,这是我第一次见田淑芬,此次的她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此次的她只是作为母亲的身份给予自己孩子单纯的爱和关怀。
客厅中,田淑芬抱着一本相册坐在我身旁,她虽忙,但保存着傅常川从小到大的相片,而这些相片连傅常川都不曾见过,当他听着自己母亲一张张叙述相片的由来,他的眼眶微微地红了,然后站起来,不屑地说:“你们女人真是煽情。”说完,往门外走去。
我便说:“他很感动。”
田淑芬却说:“琪琪,你们让我明白,爱可以创造奇迹。”
听完田淑芬的话,我的眼角落下了晶莹的泪珠,会心的笑着。
明月清风,繁星闪烁,我们依偎在房间的窗户前。
我仰望星空,有些担心:“一切幸福来得好突然,我很怕有一日醒来时,发现一切只是梦一场。”
傅常川在我耳垂上咬一口,疼得我倒吸一口气。
我侧脸看他,他深邃的眼清澈明亮:“疼就好,疼说明你没有做梦,我们都没有做梦,若非得是梦,倒可以一起醉生梦死。”
我被他逗笑:“你太腹黑,话里有话。”
他笑:“琪琪,你变机灵了。”
“傅常川,你个淫贼。”
“谁让你不与我同居。”
“那是非法。”
“那我们明日就合法去。”
“傅常川,你骗婚。”
“你可愿意?”
“你没有诚意。”
他轻笑:“你要如何的诚意?”说完,把我反身一拥,欺压在床。
“唔……”
“或者,多造几个娃?”
“**……放开。”
“不满我的诚意?”
“我收回。”
“来不及。”
“傅常川,你坏蛋。”
“错,是你的坏蛋。”
“傅常川?”
“嗯!”
“我爱你!”
……
他停住调戏的动作,黑眸闪耀,轻吟:“若不曾柔情,又怎知此情可待;若不曾别离,又怎知此情深重。”
是啊!
若不曾柔情,又怎知此情可待;
若不曾别离,又怎知此情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