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有些恍惚,望出去的世界模糊在一起,李璐璐见我脸色极差,扶我在商场的咖啡店坐了会。
朱烨在附近谈事情,约了傍晚过来接我们去吃饭。
朱烨过来时,我懒得多动,就让李璐璐先回去,刚好孙昊公司在附近,找了借口说晚上约好了孙昊一起吃饭。
在商场门口打了一辆车,出租车司机开着窗在驾驶室抽烟,烟味顺着刺骨的风呛进鼻腔,小腹撕扯,忽地一阵恶心:“师傅,停车,我想吐。”
听到“想吐”二字时,出租车师傅快速扔掉烟头,方向盘一个右打,在路边停靠,速度快得就像车上有个头号传染病人需要快速弃之似的。
亏得他的一个急刹车,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推开车门趴在路边昏天暗地吐起来,胃里本就空空的,吐了半天就吐了些酸水。
出租车司机探出脑袋问我:“小姐,你还坐不坐车?”
耳旁传来急促的刹车声,有个黑色的影子撑着一把长柄伞朝我飞奔而来,将我横腰扶起。
如此熟悉的感觉让我警惕,可是湿漉漉的身体冰凉地想要汲取温暖,这湿冷的天气像极了我此时的心情,任由他将我扶上车子。
我有些无力,鸡皮疙瘩从脚底心一直蔓延至头皮,也无暇顾及他的愁容,侧着身子蜷缩着。
公寓的沙发上,傅常川递给我一杯热水,拿过我手中的止痛药说:“这些药最好别吃。”见我额上渗出的冷汗,又迟疑着拿了一颗放在我手心。
其实,我怀念他的怀抱,怀念他的温度,这一刻,我渴望他能够上来抱抱我,我为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本想陪言逸吃晚饭,听说你不舒服,就过来看看。”他解释。
我不想他担心,笑笑说:“我没事,女人不都这样,不是什么病,休息两天就好。”
他大概没想到我是这个原因,略显尴尬:“那我需要怎么帮你才会好一点?”
傅常川的问题让我缥缈的思绪瞬间就凝固了,朝他眨巴着眼,一时语塞。
他大概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无知的问题,干咳两声,往单人沙发上一坐:“我看你刚才快痛晕过去,等你好了我再走。”
我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却固执地说:“你可以把我当成透明人,回不回是我的事,若我现在离开,也只是徒增自己担忧,干嘛不直接看着你让自己安心。”
见我不说话,他苦涩一笑:“你放心,现在的你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闭着眼,不说话,默默听着,对我而言,他近在咫尺,隔着一张眼睑的距离,竟止不住的想念,恨不得立刻睁开眼,贪婪地多看几眼,可我不敢,因为我要紧闭我的眼,才能隔离他隔离我的眼泪,才不会让他发现,我心里的难过。
我一直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可是,他在这里,我又怎么舍得睡呢。
他轻轻将我抱至床上,盖上被子,手碰触到我的脸颊时快速抽离,人在软弱的时候所有的意志好像会消失,他若抱紧我,我大概会靠在他怀里不舍得挣扎,这时,门铃响起,我有些担心,偷偷地攥紧了被角。
傅常川轻声唤我,见我没有反应,他只好起身去开门。
不用想我也知道,门口站着的是梁子杰,可我不想睁开眼,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场面,到时候梁子杰会生气,他会做出一些让我为难的事情,我害怕面对,选择了逃避,继续闭紧眼假装睡着的样子。
见到傅常川,梁子杰一惊,然后是气恼。
那一天,我像一个窃听者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梁子杰冲进我的公寓,看到躺在床上衣着完好的我,压制着胸口的怒意对傅常川说:“傅总,这么晚在我女朋友家里不合适吧?”
从来没有人这么责问过傅常川,而且他不喜欢解释,那天他却说:“她不舒服,我在路上遇见了顺便送她回来而已,你不必误会。”
梁子杰冷言:“不舒服?这么巧,她所有的不舒服怎么都被你碰上了,我这做男朋友的还真是后知不觉一点都不懂体贴。”
傅常川愠怒:“你若爱她,就该相信她。”
梁子杰厉声,大概是想让我听到的:“是,我爱她,我的女朋友我自己照顾就行,不劳烦日理万机的傅总裁。”
傅常川低沉地提醒:“梁子杰,你是她的选择。”
傅常川离开后,梁子杰蹲在我床旁,抚摸我略显苍白的脸颊:“他竟然说你选择了我,还真是可笑,琪琪,怎么样你才能不见他,怎么样你才能只看我一个人,是不是只要有他在,我付出再多都是水中捞月呢?”
梁子杰的话让我深深的愧疚。
第二日醒来,他已经离开。
他的离开,是想回避昨晚的问题,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回来有一段时间,人越来越感到乏力,我又想要逃跑,最好去一个连梁子杰都找不到我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然后一个人,等待生命慢慢消逝。
窗外一直下着湿湿嗒嗒的雨,时大时小,清晨,会有大片金黄色银杏叶覆盖住地面,我懒得出门,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床上,空调开了两天都不见热,我就给孙昊打电话,让他过来帮我看看。
趁午休,孙昊拎着外卖过来,看到我慵懒的样子直叹息:“什么情况啊,一回来就打回原形啦?有什么事情值得把自己变回一只熊窝在家里不出门啦?”
我边吃外卖边说:“以前可没这么冷,今年这天气恨不得把杭城冻成冰窟窿算了。”
“冰窟窿?小姐妹,今天外面最低温度是6℃,中午的温度在12℃,有你说得这么冷吗?等到零下6℃的时候,你就索性冬眠算了。”
我狡辩:“每个人对周围环境的机体反应不一样,至少新加坡是个四季温暖的城市,我才适应那边没有冬天的天气,难免有些不适应嘛。”
孙昊把我一通数落:“陈可琪,你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都没把你冻死,出去待两年身体就吃不消啦?还真是越来越金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