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俊哥哥,她不敢杀我的!”,夏以沫哑声呼喊,嗓音破碎不堪,她说着将头转向伊默,呼吸急促的说道,“苏慕凉,他是苏冽的儿子,而苏冽是你的叔叔,我们都有血缘关系的,你放了他吧!”
伊默听后,眉心动了动,轩辕灏景则依旧面无表情。
“不敢杀你?呵!我早就恨不得杀了你!”,kelly讥笑着附在夏以沫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眸中染上疯狂,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冷凝。
“轩辕灏景,我已经给你足够的时间,不要怪我!”,kelly微微勾唇,声调拔高,气势十足,她说完,蓦然扣动扳机,随着一声枪响,子弹再次穿透了夏以沫的肩胛骨。
这次,她一定要解决掉轩辕灏景!
“唔……”,夏以沫咬唇低吟,疼的额上的冷汗淋漓而下,差点昏厥。
“宝宝!”,伊默不管不顾的挣脱开轩辕灏景的钳制,惊叫着弹出早就准备好、原本用来对付轩辕灏景的硬币,kelly手中的枪应声而落,而轩辕灏景则神色凛起,抬腿踢向kelly持枪的手,同时出拳,将之打倒在地。
Kelly在被伊默的硬币击中手腕的时候便心如死灰,恨意翻滚,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她没想到倾心相救的男人竟然这么对自己。
嗜血的因子复苏,理智尽无,此刻,她觉得自己的敌人不再是轩辕灏景,而是夏以沫。
kelly嘶吼一声,仰天长啸,眼睛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她从腰间摸出另一把手枪,瞄准了伊默怀中女子。
“沫沫——小心!”,轩辕灏景见状眸光一阵紧缩,身体跃起,挡在夏以沫面前。
只听砰砰两声枪响,画面仿佛被凝固般定格。
伊默听到枪声后,下意识的张开双臂将夏以沫拢入怀中,力所能及的保护着她的安危,顿了一会儿,才满脸阴霾的转头,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似的疼痛起来,从没想过轩辕灏景会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而Kelly依旧保持着最初射击的姿势,大口大口喘气,猩红的双眸渐渐变得澄清,她茫然的看着躺在地上鲜血横流的轩辕灏景,似理智回笼般,任由枪从手中掉落。
“不——俊哥哥!”,一声凄厉的喊叫率先打破了沉寂,夏以沫双眸睁大,不敢相信所见般的摇着小脑袋,红唇颤抖,眼泪滚滚而落。
她用尽全力挣脱开男人的怀抱,四肢着地,跪着爬向轩辕灏景,抱着他的头,抹去他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哀声呼唤,“俊哥哥,你醒醒,你不要死!你死了,就没人疼沫沫了,你不要死!不要死!”,“沫……不哭……俊哥哥先……走一步……不能……照顾你了!”,轩辕灏景半睁着眼眸,断断续续的呢喃,嘴角微扬,似庆幸于身前人儿的安然无恙,他抬起手臂欲抹去夏以沫脸上的泪水,试了几次,却最终因为无力而垂落。
“不!俊哥哥,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沫沫!”,夏以沫哭喊着一把抓住轩辕灏景的手附在自己的脸颊处,眼泪流的更凶。
“沫……下……辈子……做俊哥哥的……女人,好……好吗?”,轩辕灏景深深的凝视着心爱的女子,有不舍,有痴恋,有期待,眸中焦距开始涣散。
“嗯!嗯!嗯!”,夏以沫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重重的点头,发丝随之摆荡。
“沫……”,轩辕灏景欣慰的勾了勾唇,合上双眸,头歪向一旁,两行泪随之从眼角滑落。
“俊哥哥……”,夏以沫抱着轩辕灏景,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眼眸干涸,不见一丝水汽,可心却在滴血。
这个宠她,疼她十余年的男子就这么匆匆的离开了!
他一定不舍!很不舍!
俊哥哥曾说过,这辈子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一个叫夏以沫的女孩。
这个女孩又笨又傻,好人、坏人不分,外出还会迷路,这么笨的女孩怎么会有人要呢?
所以,他就勉为其难的接收了!
可现在呢?
这个女孩长大了,她依旧又笨又傻,好人、坏人不分,外出会迷路,那个曾经说勉为其难接收她的人怎么就走了呢?
“俊哥哥……”,夏以沫喃喃自语,抬头看向窗外,双目迷离,嘴角漾起幸福,似乎透过云层看到了过往的甜蜜。
“你不要跟着我!”,这是她十二岁那年,放学的路上第一次见俊哥哥,一个俊美冷漠的男孩。
因为俊哥哥刚搬来不久,他们是邻居,理应走一条路,却被他当做某位跟踪自己的花痴小女生。
“沫沫,不许和其他人交往!你是我的!”,这是她初升高一收到情书,俊哥哥知道后所说的话,也就是那一次,俊哥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告了他的所有权。
从此,爱慕她的人因胆怯,只能远远观望。
“沫沫,你真的要嫁给苏慕凉?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不许!我不许!你好好上学,我来养你!”,这是她因家庭变故失身、退学后,俊哥哥的反应,确切的说,他还不知道她已失身,她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那时,俊哥哥就像头焦躁的豹子,为没有深厚的家世而自责、愤恨,拉着她不愿放手!
最终,他还是没抵得过她的坚持,眼睁睁的看着她出嫁而无能为力,在她结婚前夕,他发誓要出人头地、混出个样子重新将她夺回。
后来,他的确出人头地了,可很多事情也都随时间而改变了。
她有了孩子,他变得残忍,他霸道依旧,温柔只对她一个人,却善于伪装,变得让她不认识,他们越走越远。
冷漠的俊哥哥,温柔的俊哥哥,霸道的俊哥哥,宠她、疼她的俊哥哥,不在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和他多说几句话,他便抛下她独自走了,如果早知道这样,她还会那般排斥和他离开吗?
可惜没有如果!
伊默永远也忘不了轩辕灏景死后夏以沫的眼神,空洞的、死灰般的眼神,毫无光彩,看他如看一个陌生人。
甚至在他试着拉开她的时候,她竟然大叫一声,挥舞手臂不愿让任何人靠近,一直紧紧的抱着轩辕灏景的尸体,不哭不闹,仿佛是得自闭症的孩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宝宝……”,伊默怕了,恐惧了,他不管不顾的将女子纳入自己怀中,轻声抚慰,脖颈处被刀片割破的地方再度裂开,有新的血液溢出,浸湿了夏以沫的秀发,即便是这样,也无法缓解他内心的歉意和忏悔。
那两枪应该是他来挡的,夏以沫是他的女人!该死的应该是他!
他情愿和轩辕灏景调换一下,情愿死后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也不愿在生时与夏以沫形如陌路!
“啊——”,夏以沫像头小兽般低声呜咽,无意识的捶打着男人的左手臂,眼泪再次滚滚而落,脸上、额头上沾满了血迹,唇色发白,狼狈而滑稽。
不大的力道次次击中伊默中枪的地方,他眉头拢起,只觉手臂像要断掉般的痛,钻骨、噬心。
可伊默仍旧咬紧牙关,不言不语,任由夏以沫发泄,额上冷哼涔涔,静等医生的到来。
夏以沫哭喊了一会儿,声音渐弱,巨大的痛苦加上肩胛骨被kelly打了一枪,失了很多血,所以医生来的时候,她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夏以沫上救护车后,伊默并没有随同,而是打电话给尔曦,将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拜托他照顾夏以沫,然后便急匆匆的赶回至另一所医院。
事到如此,伊默已将所有的儿女情长抛于脑后,像是经历了生死洗礼的战士,涅槃重生,变得愈加沉稳和理智。
他失去了太多,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仍旧逍遥法外,怎么可以?
伊默回到原地时,Banny已经被注射了药剂,转入普通病房,医生说他受了刺激,修养数日便可痊愈。
“默,对不起!”,爱丽娜见伊默回来,当他刚才是因为处理婚礼上遗留下的琐事而离开,伸手便要拉起他的衣服看伤势。
“刚才出了点意外,现在我去取子弹!”,伊默勉强勾了勾唇,身体微侧,避开了爱丽娜的碰触。
爱丽娜看着在短短数小时就变得憔悴不堪的伊默,心疼的不得了。
她也没想到婚礼上会发生那些事情,而这一切皆因父亲前世累积的恩怨而起,所以,她心里又是充满愧疚的!
“不要担心,没事的!我去了!”,伊默指了指肩膀,冲爱丽娜摆摆手,转身朝手术室走去,脚步虚浮而凌乱,每挪动一下都好似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躺在手术室内,伊默的思绪早已飘向心心所念的地方,夏以沫的哭、夏以沫的疯狂、夏以沫的呆滞,全都如过电影般一一浮现在眼前。
他心痛,他无措,他恐惧,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从未有过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