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懂得谦让,不过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天数的人,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恐怕未必真的会懂得谦让吧。
所谓的谦让只是因为不喜欢,如此而已。
凤清尘故作羞怯地笑。舒十七是个不错的劳力,有他在,很多事情不需要习牧野去冒险。对这一点,凤清尘实在是十分满意。
端木韶华看她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姬摇光也放心些。”她苦苦一笑,“你知道么,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十分后悔。”
她一字一句地说:“他后悔了,从你成亲的那一刻开始。”
凤清尘觉得头大,凤家有个舒十七,有个习牧野已经够乱,这外面竟然还有个姬摇光么。
“公主,你想的太多了。”凤清尘也是一声轻叹,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口,“不管他要做什么,后悔都不是他那种人会做的事情。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专程来告诉我这些。”
“和光,你……”端木韶华期期艾艾,吞吞吐吐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怪他么?”
凤清尘忍不住笑出声,气氛顿时有些诡异起来,她顺了顺头发,“公主,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有家室怎么了?”端木韶华皱眉道,脸上的表情十分不悦,“你身为贵族,还可以有更多的侧夫与男宠。”
“你觉得姬摇光是会给人做侧夫或者男宠的人吗?”凤清尘反问,轻声笑了,“而且,我有习牧野了,已经很满足。”
“人一旦爱了,就不会在意那么多了。”端木韶华轻叹,拿茶杯盖播着杯子里的茶叶,“你以为习牧野那样的人就愿意做人的侧夫么?寻常时候,便是要他娶不喜欢的人都不可能吧。”
凤清尘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不假。只是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娶蓉儿呢?那个女子不是不好,也不是不聪明,习牧野跟她在一起也应该是很美满幸福的,为什么没有娶呢?
“公主,姬摇光既然要你,就是不愿意再与我纠缠不清。”凤清尘轻声道,“他不是薄情的人,心中有些愧疚也是正常的,你不必顾虑太多。”
“你知道什么!”端木韶华突然冷笑,“他要我不过是因为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而你,浑浑噩噩的,能为他做什么?”
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么?凤清尘垂下眼,那便是很爱很爱了吧。玉京之中,中意她的王孙公子多不胜数,可是她偏偏要喜欢那一个,即便是为他低到尘埃里也不顾。
这样一种强烈的感情。可以互相扶持到最后么?
“所以,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端木韶华淡淡说完,又淡然起身,飘飘然去了。
凤清尘目瞪口呆。这个人,选这个时候来拜访,只是为了说这个么?
这姬摇光,既然都跟人家订婚了,怎么还可以三心两意呢?
只是,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端木韶华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姬摇光,那么姬摇光到底是要什么呢?
贺兰王朝覆灭也有二十多年了,再加上之前名存实亡的二十年,已经四十多年了,他的子孙后裔还没有放弃么?
当初凤偐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来掩盖姬摇光的身世,又是如何让女皇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的?
她甩了甩头,走出了正厅,外面天色已经晚了,此时进宫也不是好时候。想想还是算了,只是刚过拐角,就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闻着熟悉的气味,凤清尘反抱住习牧野,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突然有这种很亲密的行为会让人不习惯的啊,猪头野。
“没什么。”习牧野的身后从颈后传来,带了点闷闷的气息。
凤清尘微微笑了,听着带了点小委屈的口气,她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习牧野,你不用担心。我只有一颗心,给了你就无法再分给别人了。”她拍着他的背,轻声道。
“唔。”习牧野应了一声,在凤清尘看不到的地方,一张脸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
清风穿过回廊,檐下的宫灯轻轻晃着,映照着廊下两个静静相拥的身影。
此后几日,倒是风平浪静,凤清尘依照白露飞的要求写了总结,只是字太丑,被习牧野一顿嘲笑。
凤清尘与他相处惯了,也不甚在意,也懒得去说杀手其实是不能露出任何行迹的,当然也包括字迹。因为她无法告诉他,在她的时代,许多优秀的心理专家甚至可以根据字迹或者简单的涂鸦就能清楚地将一个人分析透彻。
她从不冒险。
过得几日,便是上元了。
舒十七的任务也顺利结束,只是他将那个所谓送到六扇门之后,脸色并不十分好看。
凤清尘一向知道户部与刑部之间的职责是互相独立的,也就没有过问,但是六扇门还是有些微的消息流传出来——那人偷的那样东西,竟然是兵器的锻造图。
而且是最新式的兵器!
舒十七接到的命令是抓活的,而那个人也算是十分顽强了,仗着轻功绝世,竟然跟舒十七缠斗了三日,才力竭被擒。
押解回京的路上,那人倒是十分老实,不吵不闹,还十分配合,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直到安全进了六扇门。
凤清尘却觉得不对。如果是一般大盗也就罢了,这个人竟然会去偷兵器图,本身就十分诡异。再加上舒十七身为西陆战神,这个身份本来就让人十分不放心,女皇竟然派他去,莫非是在试探么?
习牧野跟在她身边,看着身边川流不息的人,一时有如隔世。
以前蓉儿身体差,他便专门给她辟了个园子,让她静养,一直到她过世,都不曾带她出来走走。她那样的人,虽然沉静,但是人活着,大抵是喜爱热闹的。
凤清尘对于这样的热闹有着极大地排斥。她做惯杀手,这样热闹的场面只意味着一件事——杀戮。
前世里无论外面的阳光是如何的灿烂,都是与她无缘的,她总是喜欢在那样寂静的夜里,穿行于城市的角落,在无声中寻找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