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沉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凤清尘头昏脑胀地回过头去,看到姬摇光端着酒,静静笑着,“恭喜。”
“谢谢。”完全记不清这是今晚的第多少声恭喜了,凤清尘机械地回礼,一口将手中的酒喝干了。
姬摇光的脸色明明灭灭的,不动声色地变了几变。
前来道贺的人中,也不是没有认识的,比如神川将军。据说这人也就三杯的酒量,因此秋无意在她身边,已经为她挡去了不少。
皇銮与凤愆倒是深藏不露,已经过了三巡,仍然十分清醒。
三巡之后,不相熟的人都陆续散去,端木韶华皱着眉头看了看姬摇光,起身告辞。
姬摇光犹豫了片刻,也告辞离去。
那边秋无意显然是喝多了,拉着神川的手,脸上红扑扑的:“神、神川将军。”他迷迷瞪瞪的道。
神川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轻叹一声抬起眼:“秋公子。”
“你知、知道么……”秋无意的手紧了紧,微微凑近神川,“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你了。”
凤清尘的嘴角抽了抽,这人喝醉了居然是这种德性。
“那时候,你一路进了中禁军的军营,半天下来打伤了好多人。”
神川脸上微微一红:“那是他们太懈怠,太没用啊。”
“可是,你打伤了人,还是得我来救啊。”秋无意突然有些委屈起来,又笑了笑,“那时候,我就想,你真是个野蛮的人。”
神川的脸色沉了下来,凤愆摇头叹息,对皇銮道:“这人没救了,明天直接给他收尸好了。”
“可是……”秋无意嘟囔道,“我喜欢。”说完嘿嘿傻笑两声,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喂!”神川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扶。
“他应该是醉了。”凤清尘出来打圆场,看着醉倒的秋无意,“秋太医就劳烦将军了。”
“你——”
“神川将军啊,你要知道,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凤清尘小人得志般笑了笑,路过凤愆的时候,小小声道,“秋无意一生的幸福就在于此了,你别不识趣。”
凤愆狠狠瞪了她一眼,看她浅笑着向洞房中走去,脸上却不由自主笑了笑。那丫头,看准了秋无意会帮神川挡酒的吧,整个宴席一直在绕着神川将军转。
回头一看,神川将军仍维持着一手抚着秋无意的动作,愣在原地。
他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就听皇銮静静道:“凤愆,过来扶我。”
他微微有些头痛,皇太女殿下,你不要也跟着凑热闹成不。要端正仪容啊要注意言行举止啊。哎,当我没说。
凤愆起身,走过去抚着皇銮,心中对秋无意无比的担忧——好友,不是我不帮你,你自己保重吧。
凤清尘站在洞房门口,犹豫了半晌,终于以烈士断腕的悲壮心情推开了门。
舒十七坐在桌边,房中四角都放着手臂粗的红烛,间或跳跃一下。舒十七的面前放着一杯酒,脸色微微红着,更显得丰神如玉。
凤清尘想这气氛到底还是浓重了些,舒十七那属于战神的情怀里,这时候应该是很悲壮吧。
还未开口,就听舒十七淡淡道:“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这人还真是直接。凤清尘淡淡一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我当王爷只会打仗,想不到还会谈买卖?”
“也许现在说谈交易确实是不自量力了些。”舒十七笑得有些自嘲,“不过我敢保证这交易对凤家甚至是皇太女殿下都是有益无害的。”
“哦?”凤清尘微微眯起眼睛,“说说看。”
“只要是你所想的,我都会尽力帮你做到。包括将皇太女殿下送上皇位。”舒十七静静道。
凤清尘微微皱眉。她跟皇銮自幼长在徽泓殿,若是日后夺嫡失败,那么端木韶华绝不会放过她。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个姬摇光。
“你的条件?”
“三年后,休书一张。”舒十七一脸淡然,“但是这三年的时间,你要尽力配合我表现得很恩爱。”
男人都爱自由,这一点凤清尘一点都不怀疑,至于这尽量表现得恩爱,怕是做给外人看的吧。
是给大皇呢,还是给那锦贵妃?
凤清尘微微笑了:“好,我答应你。”
协议既定,凤清尘乐得自在,虽然杀人才是本职,但是好歹她走的是智慧型杀手路线,也知道怎么样做才是最好的。
跟舒十七两个人,着东不着西的聊了大半夜,两个人都是擅长藏锋的人,七拐八绕的没有几句是真话。早先喝下去的酒早已醒了,人却开始困了。
舒十七笑了笑,将床上的被子抖开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你睡里面吧。”
凤清尘眨了眨眼睛,脱了鞋爬上床去,她以前看过的小说里说过,如果两个人静静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那样异样的温馨,是很难得的。
其实也说不上温馨。凤清尘躺在床上,心里惦记着远在城南飞凤庄的习牧野,那个人多么骄傲,肯留在凤家已经不错,以侧夫的身份进了门,一定会很委屈吧。
嗯,再过几日恐怕得去户部报道了。她倦倦地想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屋角的龙凤烛静静燃着,舒十七却少有困意,偏了头看见凤清尘一脸平静,连呼吸也平顺而规律起来,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皱了眉,这个人警觉性也太低了点吧,如果他心怀歹意,那么这个人不是就危险了?
轻轻伸手,他拨开了凤清尘睡梦中散乱的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三年,也只是三年而已。”
随即他翻了个身,眼睛定定的看着某一处,没有看到身后,凤清尘轻动的睫毛下,那清醒无比的眼睛。
五更的时候,凤清尘小心地爬起来,迅速的穿好衣服,正准备向门外走去,却猛然想起,习牧野已经去了飞凤庄。也就是说,没有人陪她练功了。
她有些愣神,站在床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现在,到底是她在极力保护习牧野呢,还是已经慢慢习牧野在身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