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尘森冷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慢慢恢复,她捋了捋头发,撑起身子坐起来:“不怪你。”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习牧野挠了挠头,“如果早上不必晨练可否提前通知?这么冷的天气要爬起来陪你练功是十分考验耐力的。”
冷冷哼了一声,凤清尘将手伸到他眼前:“仔细看。”
凤清尘为人小心,做杀手多年的习惯促使她在夜里从不点灯,黑灯瞎火反而比较安全。习牧野运足目力,不看便罢了,看了之后惊出一身汗——凤清尘手中捏着一枚银针,正闪着幽幽的蓝光。
针上有毒。
习牧野呼吸微微一窒——凤清尘此刻脸色沉郁,显然并不是劫后余生的那种阴沉,而更像是暴风雨前的那种压抑的冷狠。直觉某些人怕是要倒霉了。
凤清尘冷冷哼了一声,翻腕将那银针扎在枕头上,淡淡道:“虽然我很不喜欢在正月这么喜庆的时候见到血,但是我更不喜欢见到我自己的血。”
“我明白了。”习牧野淡淡一笑,“虽然时间有些紧迫,但是大抵还在掌握之中。”
“不,你误会了。”凤清尘静静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人暂时不必动,只是从今天起,我恐怕要开始迟钝些了。”
习牧野看着她,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想尽快铲除长老会。”
“那样会十分动荡。”凤清尘皱眉,“凤家的家主中毒也好,受伤也好,总还是件大事。等一下,叫秋无意过来一趟。”
“看来长老会这次未必是真的要针对你。”
凤清尘淡漠地笑了笑,长老会针对的自然不只是她。那西陆战神在帝都的驿馆住了几天了,在今日的皇室家宴上就会决定婚配的人选。
只是如今紫凰地位显赫的公主之中,皇太女的内定中宫应是凤愆,端木韶华一脸有姬摇光便万事足的样子,至于剩下一个潋滟公主,女皇对她似乎不抱什么希望。
而凤清尘居然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很显然,有人不愿意让那战神进了凤家的大门——西陆战神再加上大皇亲弟的身份,在两国没有翻脸之前,那个人确实是个十分有力的筹码。
以那位王爷的心机,再加上有习牧野与凤愆在旁边帮衬,凤清尘便是将整个凤家都反过来都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趁着这个时候下手,也好断了女皇的念头。
只可惜,长老会这小算盘打得太响了点。
凤清尘一向小心,又有点小洁癖,凤家的人能有机会靠近她床榻的人,便只有凤芜了。
虽然同是凤家的人,但是从属于家主还是从属于长老会还是有所差别的。
习牧野跟她相处也有段时间了,对于这层关系自然也是通透的。他咳嗽了两声:“要我怎么配合?”
“等下直接去找凤愆就行了。”凤清尘微微一笑,“既然他们先动了手,那么我们也不用客气了。”
“随便怎么做都可以么?”习牧野也是一笑,听说凤愆的手段在某些时候也十分激烈呢。
凤清尘微微挑眉:“你说呢?”
习牧野点了点头,心中对于长老会出这馊主意的人表达了十二分的同情。
于是,一向雷打不动,只要天还未塌下来,就一定会准时出现在餐桌旁的凤家新任家主光荣地第一次缺席了,再加上习牧野在边上煽风点火,说什么一直都坚持五更起的勤奋家主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实在是很奇怪啊很奇怪。
凤愆沉思半晌,也觉得不对,便遣了凤芜去看看。
不多时,习牧野意料之中的一声惊叫,牵动了整个凤家。
来不及多想,凤愆急急奔到床榻之前,看着凤清尘双眼紧闭,不似是昏了,但是也绝对没有醒着。他长在大家族中,对这些偷鸡摸狗的阴暗手段自是有所了解的。
凤家好歹也是大族,除夕的时候发生了这种事自然是竭力压制。
一时之间凤愆面沉如水,一面遣散众人,一面叫凤芜去请秋无意。他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凤清尘的脸容,微微皱起了眉。
习牧野静静站在一边,看着凤愆忧心地盯着床榻之上沉睡的凤清尘,最后他只是替她掖了掖被子,沉着脸走了出去。
这个人对凤清尘,到底是抱着何种的感情呢?
“习公子,你出来一下。”他淡淡道。
“五更的时候,家主房里便没有动静么?”凤愆咬了咬唇——凤清尘在宫里那么多年都没有出事,刚回到凤家,反而昏迷不醒了,这后果严重得简直跟直接在他脸上甩了两个耳光还要强烈。
“或许她那时是没事的。今天是除夕,会想偷一下懒也是正常的。”习牧野淡淡道,“她最近努力练功应是很累了,只是——”
“如何?”凤愆微微皱眉。
“清尘身边那个侍女可靠么?”习牧野摸了摸下巴,“昨天晚上到今早五更,或者从她到清尘房间然后发出惊叫的这段时间,总能发生点什么吧?”
凤愆垂下头。凤芜确实是自小长在凤家的,忠于凤家这点是没错的,只是——她未必是凤清尘的人。长老会有九个人,如果她是长老会的人,那么她听命于谁呢?
按了按发痛的额角,凤愆静静掩去了眼中的杀气。
“听说家主有意让你收拢原来花月府所掌握的黑道势力?”
习牧野眨了眨眼睛,都说这个凤愆对凤清尘很好,好的简直就像他才是凤清尘的亲爹一样,之前还不怎么信,看这个发狠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了。
他摇了摇头:“虽然收拢地差不多了,但是要跟长老会硬磕的话恐怕有些难度。”
“那么,加上凤家暗卫呢?”
习牧野忍不住轻笑出声:“凤愆,你当真打算豁出去么?”
“暗卫本是为了保护家主而存在,现在他们任由家主在凤氏本家遇险,留他们还有什么用?”凤愆冷冷道,“他们最好祈求上天,让家主无事,否则,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