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归雁脸色有些扭曲,踌躇不定。
凤清尘又打了个呵欠,痞痞一笑:“如果没有的话,归雁姑娘就自己去叫少主吧,在下自小身体虚弱,万一少主一时错手,在下的小命就没了。而且依照紫凰的律令,女子的身份较为尊贵,所以但凡女子,都在官府登记在册,在下的命确实不值钱,但是——”
“好了好了……”归雁抬起手制止了她的话,转身离去,半晌之后回转,手里拿着凤清尘要的铜锣。
条件不允许,设备简陋,凤清尘叹了口气——当初雷诺总是在她耳边用十个超大音响放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想他一个土匪哪里会知道如此高雅的音乐。雷诺一脸的轻松,说他问店老板什么音乐震力最大,老板就推荐了这个。
凤清尘转身将自己的房门关上,跟着归雁向习牧野的房间那边走去,归雁将她带到门口,略显歉意地笑了笑:“路人甲,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好自为之。”
“多谢,客气。”凤清尘晃了晃手中的小棒槌,笑得仿佛开了花:“慢走不送。”
归雁笑了笑,一步三回头,仿佛万分不舍般慢慢离去,但是凤清尘敏锐得感觉到习牧野这院子之外,墙头之上,四处都是人影。
凤清尘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锣鼓,扬气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尚未走远的归雁只觉得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路人甲啊,这样是没有用的。别说你只有一面铜锣,便是有十面也是无用的。
依样喊了三遍,房内没有半点声响,凤清尘觉得这人简直可以媲美睡神了,这样都不醒。
她微微垂了眼,认真地考虑是不是要个绝招——特稀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凤清尘的三大绝招是绝对不能惹:一是凤清尘讲故事,综合了各类三流小说,偶像剧的故事能让人吐三天还心有余悸;二是凤清尘讲冷笑话,即便是炎热的夏天,温度高达四十度,凤氏冷笑话一出,赤道的炎夏也立刻变身西罗利亚的寒冬;三是凤清尘唱歌,凤清尘的歌声情并茂,感情丰富,只是,嗓子不怎么好,那声音唱出来简直跟催命似的。
此刻的习牧野还不知道厉害,窝在被子里睡得十分香甜,美美地吹着口水泡。
哎,时不我与。凤清尘轻叹一声,在习牧野房门前席地而坐,铜锣置于身前,清了清嗓子。于是,从各个院子的各个岗位上赶来的人听到少主昨日带回来的少女在引吭高歌:“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哗啦——墙头上的人只觉浑身剧震,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以五体投地的姿势与大地做了亲密的接触。
凤清尘十分满意,内力用在适当的时候,会有强烈的震撼效果:“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习牧野在睡梦中难受地翻了个身,刚刚还春风绿树的梦境,怎么一下子就荒凉了呢?
凤清尘一曲唱完,墙外准备看热闹的人已经倒了大半。习牧野在梦中翻了五次身,仍是负隅顽抗。
这么能睡,迟早睡成猪!凤清尘咬牙切齿,眼光一转,决定出终极绝招。酝酿了下情绪,将三流小说的最催泪情节带入,凤清尘缓缓开口:“小白菜啊~地里黄啊~”感情真挚,一叹三咏。
习牧野狠狠皱了下眉头。
凤清尘继续唱:“两三岁啊死了娘啊~”我比小白菜还小白菜呢,我是生下来就没娘了啊。
声调凄惶,哀哀切切,有情感丰富的姑娘丫头们已经开始小声地哭。
“跟着爹爹好好的过啊~”哎,连老头子都死得早啊。
习牧野终于睁开了眼睛,听着门外用内力唱出来的声音还在空气中有些微的回音。
“就怕爹爹要娶后娘~”老头子你当年要是给我娶个后娘,我也是不怪你的啊。
这丫头!习牧野头痛欲裂,掀开被子下了床,三步并作两步拉开了房门——再让她这么唱下去,连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抛妻弃女的事。
那女子坐在门口,脸被晨间的风吹得红扑扑的,眼睛却是晶亮的,见他开门,微微一笑:“啊~,你终于醒了。”
习牧野白皙的额头上青筋一跳:“是,我已经醒了,你不用唱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要回去补觉了。”凤清尘干脆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头嫣然一笑,“少主,下次请穿戴整齐了再出门,你现在这个样子,会让人有非分之想的。”
青筋!习牧野嘴角抽了抽,不意外得在柱子后面,假山后面,树后面看到了几只亮晶晶的眼睛,闪着意义不明的光。
他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狠狠地摔上了门。
凤清尘干脆利落地完成了其作为移动闹钟的使命之后,发现自己成了一个闲人——习牧野并没有叫归雁给她安排事情做。
光吃饭不干活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凤清尘笑眯眯地回房补眠,一觉醒来觉得肚子有点饿。起床叠被梳洗之后,直奔大厨房——同样的,她也不认为习牧野带她回来就可以跟习牧野一起吃饭。
大厨房的掌勺福伯已经五十多岁了,有点胖,笑起来憨态可掬,跟个笑弥勒似的,凤清尘对于这种没有威胁性的人有着天生的好感,更何况这个人还掌握着差不多整个习家的胃。
皇宫里的东西大多华而不实,再加上那个肃穆的气氛实在很容易破坏胃口,所以凤清尘在看到早餐居然只有白粥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怨言。
搭配白粥的是福伯亲手腌制的咸菜,据说是用了他们家的家族配方秘制,有绝对的品质保证。
凤清尘来吃饭的时候其他人早已开始一天的工作了,福伯看着晃悠悠进来的凤清尘,也明白这就是早上轰动整个习家的少女。
放了碗粥在她面前,又放了一碟咸菜,福伯微笑地看着少女一脸幸福地开始喝粥——总的来说,他喜欢这种不挑剔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