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的两人简单的说明自己的的身份和来意,值班的年轻男教师将目光从那位女士身上收回来,看着两人,面带抱歉的道:“你们两位来得不是时候,张彩玲老师上周刚向学校申请休产假,现在不在学校上班了。”
听到张彩玲不在学校,一起来的女的把询问的目光转向了跟他同来的男人,明亮的眼睛看着男人,似乎在说我们该怎么办。
据此看来,两人中明显是以男的为主。
吴哲元看着师妹,他也没想到这位张老师这个时候请产假了,确实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昨晚临睡之前,他终于在期待中接到了付明义的电话,等来了一个不算坏的消息。
根据付明义的说法,原本这个校长为了学校的利益着想,在学校每周召开的会议中,安室下面的教职员工不要掺和到苗某的案件中来,以免给学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及负面影响,毕竟现在学校处于一个比较特殊的时期。
事关学校的名誉大事,肯定不是一两个熟人打个招呼,就能改变学校既定事情。付明义也是抱着试探的想法。但是事情的发展超乎了学校的预料,该校学生苗某的案件随着移交法院,进入即将进入诉讼阶段后,伴随着省电视台的采访,以及当地新闻的反复报导,在全省已经是引起了较大的影响,跟着这个事件,他们学校也算在全省出名了,只是没想到用这样的方式闻名全省。
所以,昨晚在付明义的试探中,虽然那个领导没有明确的回复,但是也在语言中暗示了他,他说的这件事现在学校也摘不出去了,既然付明义也都开口了,顺水推舟的人情而已,又何乐而不为。
听完付明义的话,吴哲元沉默的同时也见怪不怪了,这些来跟着两位老师办理案件的过程中,他也算见识不少,见过了太多拒绝出庭作证的奇葩的理由,对于张彩玲老师,还算在正常人的理解范围内。她有着这样的想法,也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正常选择。
而学校方面也知道,随着现在事件的发酵,事情也慢慢脱离了他们的预料,学校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殴打治安事件,可以私下解决,小事化没。即使再坚持当初的那个策略,也失去意义,要是再被报出来校方暗示教职工的事,那恐怕这个校长真是做到头了。
这事现在放到了一个大舞台上,全省,甚至省外不少人都在关注着,要是这时候犯迷糊,那就是猪油蒙了心。
“老师您看,你也知道我们这件事真的很急,要不这样,你把张老师的联系地址给我们,我们去家里拜访她?”略一思考,吴哲元示意师妹,让她别急,然后看着这位值班教师,说出来自己的提议。
让自己等人现在直接打道回府不现实,今天就是为了这事而来,既然张彩玲请假回家了,那就只剩下登门拜访了,不管好坏,今天这件事肯定要有一个结果。
值班的男教师盯着吴哲元的眼睛,知道今天还是要给两人结果,若是前几天,依着学校的意思,他再三推脱也要把这件事搪塞掉。
可是今天这两人就这样来了,再结合这几天从一些渠道了解到自己学校这个学生的这事闹得挺大,一时之间他也不好决断,心里嘀咕着,眼睛一转就有了想法,看着吴哲元两人笑着说:“吴律师,唐律师,请你们先等一会,我去查一下,再给你们张老师的联系地址?”
唐幼嘉看着这个值班老师,转头和师兄对视一眼,这个老师这般的说法,明显有敷衍两人的意思。
但是话里确实没有毛病,人不是电脑,人家不去查,怎么给自己详细的联系地址。
“那就麻烦老师!”吴哲元和师妹对视后,微笑着说道。
“不麻烦!”见吴哲元松口,值班的这个教师心里明显的松口气,然后引导他们进去办公室坐下,接着笑道:“你们两位先坐,我这就过去。”
说完人就往外出去,朝着左手边的一间办公室快速的走去,看这着急的模样,似乎也是为了给吴哲元他们节约时间。
唐幼嘉迈着脚步轻声的走到门边,探头出去,看这那位老师消失的背影,抬头看了一眼这间办公室门上的门牌,转身看着吴哲元说道:“这老师可真有意思!”
门牌上写着,这间办公室是学校的教务处,管理学校平常的教务工作,学校教师的课程安排。要说他们这里没有教师们的详细联系地址,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而唐幼嘉说话的时候,水灵的眼睛看着吴哲元,明显是想说:“看那位老师刚才着急的模样,恐怕不单纯是去给两人查信息这么简单。”
吴哲元打量着教务处的不知,入门左手贴着门左手边靠墙是黑色的多人沙发,正对面是三台电脑桌拼接的办公区,办公区靠墙的两边是两个文件柜,里面放满了各种资料。
听着师妹另有含义的话,吴哲元回头看着师妹秀美的面容,即使只是简单的画个淡妆,温雅的气质加成下,宛若娇美若雪山的莲花,不得不让人赞叹。看着那挺巧的秀鼻,他心里不自觉的暗想:“也不知最后会便宜谁,”
摇摇驱散自己心里多余的想法,他微笑着道:“都是工作,我们也没必要把人家逼得太急吧”
看着师兄这一脸认真的样子,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笑了。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
另一边,值班教师出来后,路上径直的忽略过这些办公室,走到二楼的卫生间这边,回头看看,距离自己的办公室的位置已经足够远了。
想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来校长的联系方式,电话拨打出,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具体在说些什么。
“喂!”
“校长您好,我是教务处的……”见电话被接通,他快速地把刚才的发生的事作了一个简单的汇报,然后就静待着领导的指示。
电话那头低沉的男声听到这事以后,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就把自己的意思说给这位老师。
“好的,我知道了。”得到领导的指示,值班教师也就放下来心里的忐忑,接下来如何去做,心里有了计较……。
教务处办公室,吴哲元两人交谈着,说的也是一些生活的事,大学里在学校叫教务处勤工俭学,跟当时教务处的老师们相处时的趣事。
因为是一个学校出来,两人甚至还在背后议论一下当时比较有趣的老师,谁的课上,因为枯燥,大家都昏昏欲睡,还有谁上课比较有趣。
“第一次见蔡博时,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冰冷的目光就像要把人冻住一样。”
“还有他当时刚从乡下调研回来,一脸的胡须……”
你一言我一句,共同的话题可以快速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欢声笑语中,时间也一分一秒的流逝。
“两位,久等了!”就在两人沉浸在关于校园的回忆中时,伴随着抱歉的口气,刚才出去的值班教师看着等待的两人,笑着走进来。
“您客气了,是我们麻烦您了!”看到主人进来了,吴哲元两人停止了交谈,看着进来的那个教师,眼里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这就把张老师的住址信息写给你们。”那人直接越过两人,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找到白纸和比,跟两人说道。
“麻烦了!”看着俯身在写地址的值班教师,唐幼嘉看来吴哲元一眼,然后对他说道。
值班教师快速地把地址写下,把纸条交给唐幼嘉,收起笔直起身子笑着看着两人:“你们看还有事,能配合的一定尽量配合!”
得到领导的同意,他也没有其他的顾虑,因此从心里来说,也是愿意替这件事近一点绵薄之力。
当初苗俊和周佳两个人的事情,也是他负责处理的,这时候看来,这孩子走错这条路,恐怕也受到这两件事的影响,现在也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算是为当初无能为力的行为挽回一点心理安慰。
“多谢您的好意,没有了!”吴哲元看着师妹手里的纸条,心里总是惦记着张彩玲,听着他的话,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既然得到了张彩玲的消息,时间不多,也不好总是耽搁,又接着说道:“我们就不打扰你您上班了!”
唐幼嘉听到这话,瞬间也明白了师兄这是准备告辞的意思,收起拿到的地址,微微一笑,“打扰了!”
值班教师看两人的样子,知道他们已经有了去意,当下也不在挽留,毕竟是在办公室里,现在是上班时间,眉头一舒说道:“两位慢走,我送你们出去!”
“您留步!”见到值班教师客气的样子,吴哲元停下了脚步,出声阻止他刚要跨出的步伐,
见此情况,值班的年轻教师也不再坚持,看着已经出了门的两人,摇着头苦笑一声,苗俊的案子要不是越闹越大,今天这来的人可能非得吃闭门羹不可。
转念又一想,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很多时候,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解决,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
PN县的这个下属小镇,地处一个山坳里面,虽然是跟山省都是多山地,但是地势因为在山坳里,确实很平坦。
基础设施修建很完善,也是PN县里,经济发展最好的几个乡镇之一,尤其是这些年以来,面积越修越大,街道越修越多,横七竖八的交叉街道陌生人根本分不清楚,更别提那些狭小的民房巷道。
新街区发电厂的旁,新建的一栋三层楼民房下,吴哲元和唐幼嘉看着面前的居住房,相视一笑,都在努力的平静粗重的喘息声。
拿着从学校里得到的地址,东走西绕,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张彩玲家在镇上的地址。
唐幼嘉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着雪白的脖颈以及额头上沁出的密小的汗珠,嘴里的气还没有喘息均匀,看看面前的民房,在看看师兄,眼里有些担心的道:“师兄,为这个案子我们没少折腾,可是,这场诉讼我们能赢吗?”
案子是委托给吴哲元,可是跟着他,唐幼嘉也在里面付出不少的心血,谈起案子时,不知不觉中总是以我们来说。
平缓着心跳,吴哲元看着师妹关心的神色,心里十分感动,要不是有她的帮助,这个案子自己一个人不一定真的忙得过来。
其实接这个案子应该说是机缘巧合,从一开始自己好像就没有考虑过到底应不应该接,说是鲁莽也好,说是年轻也罢,随着案子的推进,他整个人扎进去了,就没有想过出来,一句话,尽心尽力。
从单纯的胜负来说,那么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一个必输的案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怎么可能打赢,别说是他,总算是郭老在此,也不可能把这个案子打赢。
“你所谓的输赢是什么呢?”呼吸逐渐回复正常,他看着师妹带着汗珠,宛如一朵娇艳的玫瑰花般的面容,反问了一句,
然后走上前去,咚咚的开始扣门,门是开着的,自建的民房一般下面一层都是一个门面,二三楼才是居住的地方。这栋房子也不例外,只不过一般是卷闸门,中间隔着一根柱子,右手边才是小门。
水灵的大眼睛看着他不算厚实的背影,唐幼嘉想着他说的话,眸子里闪烁着思考的神色。
这两年以来,他跟着蔡路明,也做了不少的案子,算不上新手,但是也不禁在想:是呀,所谓的输赢是什么呢?
法院的判决?还是自我认定的结果?用简单的输赢来定义一个律师接受的委托案件的结果,恐怕是有失偏颇,再说,这也不是输赢可以简单解释的。
“谁啊!”
吴哲元敲着打开的门,等待着主人家的出现,主人家好像也听到了他的敲门声,高亮的女声突然响起,询问着楼下的人。
从声音可以听出,主人家应该是在楼上,应该是听见了吴哲元的敲门声,这才走到楼梯处出声询问,从她的声音里,可以听到回音,这是在传播的过程中,经过一楼的空荡区域时形成的。
“请问张彩玲老师在家吗?”听到了主人家的回答,吴哲元清理下嗓子,低沉而洪亮的男声飘散出去。
二楼距离一楼的距离并不远,在他的话说完不久,他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穿着宽大居家服的女人,从她挺着的大肚子以及见过一面的原因,吴哲元很快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女人很快就来到门边,几乎到达的同时,看着站在门外的人出言道:“我就是张彩玲,找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看着门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后半句话她就憋回去了。要是别人,她可能不知道来意,但是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律师,自己的记忆很深刻,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个律师代理的案子。
“是你!”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憋回去的话一转,变成了感叹,话里有着惊讶,眼神里有着愧疚和抱歉。
站在吴哲元身后的唐幼嘉听到主人家来了,也好奇的凑上来,听着这个张老师的对话,看来上次和师兄的洽谈不太美好。
“张老师,是我!”看着张彩玲眼里的愧疚,吴哲元先是给后面凑上来的唐三岁让了半个身位,然后微笑着说道。
比起上次的迷惘,他看着眼前的张彩玲,心里已经有了底,没有了外界施加的压力,对于一个即将成为母亲,一个现在对孩子心里满是爱的女人,想要说服她,不是一件难事。
二楼,张彩玲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吴哲元两人。
上完楼梯,吴哲元大概扫了一下,上楼左手边是洗手间和厨房,右手边的过道旁有两间卧室,过道的尽头是一个客厅。
带着两人穿过过道来到客厅,张彩玲转身看着他们,用手扶着自己的日渐臃肿的腰,对两人说道:“你们坐,不好意思,就我一个人在家,我丈夫还在上班,我这样子不方便招待你们!”
她笑着指指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脸上虽然是感觉有些怠慢吴哲元两人的抱歉之色,可是在谈起自己的肚子时,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幸福。
唐幼嘉看着这个女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一时间有些呆了,她的笑,跟别人的不同,温暖,宛如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这是母亲的美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