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镇相隔皇城五十来里,赶路也莫不过半个时辰,却因为遭遇狄林峰的阻挡,足足用了三个时辰。
一路上,张若虚窥观赵文虎,见其威风凛凛,战袍飘飘,一身虎威,威震八方,丝毫不把刚刚的刺杀当做一回事,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不足道论一般。
“真乃虎将,怪不得当年父皇张紫微能威慑三军。”
收回目光。张若虚静静思考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先是赵文虎披星戴月来迎接,又是狄家排行老五的狄林峰刺杀,两者似乎有什么联系。
虽说自己与狄家势同水火,但也不至于拉下情面由狄家老五前来刺杀,至少还是要看皇帝张紫微的情面,除非自己靠山……
“靠山……”张若虚反复斟酌,眼前微眯,如是皇帝也就是自己的父皇安在,狄家怎敢明目张胆来袭?那便是只有一种可能……
不外如是,此时正是立储正值,权下分崩离析,群臣各站其位,各路诸侯虎视眈眈,狄府为诸侯之最,早就厌倦臣子身份,如我是狄府,此时不把握时机更待何时?
越是分析下去,张若虚就越坚定自己的判断,顿时冷汗直冒,如此去皇城岂不危矣?
“停!”张若虚叫道。
“殿下何事?”
“唤将军来,本宫有话要说。”
“是!”
……
“殿下唤本将军前来,所谓何事?”赵文虎面色不善,话音颇冷,眉间略微暗红,威武霸气间却显漏了丝丝惆怅。
张若虚此时却更坚定自己的猜想,于是挥手遣开身旁所有士兵后,说道:
“赵将军,我此时不能跟你去皇城!不然,我性命堪忧矣!”张若虚语气略显哀求之意。
“哦?殿下何出此言?”赵文虎冷笑道。
“赵将军,我自知自己无权无势,外无关系,内无相亲,若不是身份使然,我父安在,却不知此时尸首何处诶,今我父贵为天子,尚未能保全,我等手无寸铁之人,如何躲过皇宫内的枪林弹雨?”张若虚叹息道。
“殿下竟有此等先见之明,真是惊为天人呐!”赵文虎道,眼中尽显轻藐之意。
“呵呵,旦夕祸福,非人力所能及,我自知此去皇宫定是凶多吉少,我一无缚鸡之人,举足轻重,如鸿毛上称,跳虫乱世,赵将军为何要如此苦苦相逼?”张若虚苦笑道。
“哦?殿下如何得知此去凶多吉少?又如何知道陛下现在就不安在了?来来来,尔等细细道与我听。”赵文虎跳下马来,将张若虚接至树下安坐。
“赵将军,曾蒙将军相护,小子谢过。”张若虚躬身行礼说道。
“嗯?是何道理?”赵文虎扶起张若虚,眼色微缓,惜日,观九皇子如杀亲仇人,恨不得快意恩仇,因九皇子身为皇子,不思报国,纨绔无边,有负帝恩,着实可恨!现如今此子开窍,礼尚有佳,眉宇之间,透着聪慧,话语之中,略显谦卑,倒也算迷途知返。
“我虽为皇子,但此时性命如草芥,有无皆可,虎将军刚刚依然保全于我,诚为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张若虚再次行礼,再次道:
“我虽不知皇城所发何事,所生何乱,但亦能猜出一二,惜日,父皇威慑天下,天下诸侯均俯首称臣,无不面朝大地背朝天,我能在父皇荫下妄活十之一二,已是万幸。我自知之前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我真诚悔过,年少无知,悔不当初啊。”
“若不是父皇搭肩在背,我早已为地下鬼魂,父皇今若安在,狄府等跳梁小丑,岂敢明目张胆出来蹦跶?”
“如今立储在即,皇城定暗藏汹涌,诸位哥哥无不凡才,对皇位虎视眈眈,且我帝国建立千年已久,蛀虫日夜吞食,法下早已不堪一击,奸臣当道,诸侯势强,蠢蠢欲动,觊觎王位,如我父安在,尚能威慑群雄,而今遇刺,岂不证实了父皇身体有恙?”张若虚眼神明亮,字字用尽前世所学。
“苦哉我主,悲哉我主,痛哉……我主啊!”
赵文虎听到‘身体有恙’四字,忽然,悲天哭地,声声催泪,跪铺于地,不断磕头。
“悲哉……我主啊!”
“赵将军,赵将军,您这是……”张若虚想要扶起赵文虎,奈何赵文虎身庞体大,用进全身力气,竟然未动分毫。
赵文虎痛哭流涕,满面泪痕,时而捶胸,时而拍地。
莫约数分钟,赵文虎起身收拾,掩涕收泪,再次安坐,说道:“殿下恕罪,臣有感而发,惊吓殿下了。”
张若虚用衣袖为赵文虎擦却一行泪痕,说道:“赵将军跟随我父征战多年,时而不能为我父分忧,此等情怀,如深似海,我心存敬佩。”
“殿下如登大位,当如何?”赵文虎收起一切情绪,肃然说道。
“赵将军何故有此一问,众位哥哥文韬武略,十倍百倍于我……”张若虚道。
“殿下回答便是!”赵文虎打断道。
“安邦立国,岂是三言两语道乎?为帝者,上顺天意,下顺民情,居安思危,国民一心,为帝者,体民之疾苦,攘外之强敌,立国法,制国本,以法制国,以人为本,民强则国强,民安则国安,民苦则国危,总而言之,民高于一切。”
“嗯,想法略显青雉,倒不伤大雅,如回龙帝国覆灭,又当如何?”
“朝代更替,实乃历史变迁,不必惊怪,但如是奸臣当道,昏君掌权,我等身为皇族子弟,必身先士卒,死而后已,重整河山,就算血染九江,也定还大地一个朗朗乾坤!”张若虚愤懑于胸,壮志雄心,一泻千里,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
“殿下!”赵文虎跪拜张若虚。
“将军请起,舒已之感,多处借鉴于古人之语,将军为何行此大礼?”张若虚扶起赵文虎说道。
自己现在身处险境,必须有一位高手在旁,才能保其性命,不然他一个嫩头青,一头扎进漩涡中,怎么死都不知道,若能捆住赵文虎,方能找出一条生路。
他知道,自己若想撒手不管,远渡他乡,那是不可能了,只有傻子才会这样想,有句话说得好,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一定也会有人找上门来杀死自己。
若等死,何不主动出击?
“殿下大才,我等无珠,错怪殿下了。却不知,九殿下先前……卧薪尝胆,我赵文虎今在此起誓,此生唯九皇子殿下,唯命是从,鞍前马后。”赵文虎手举三指,对天发誓道。
“将军乃我父心腹,为何如此?”
“殿下有所不知,殿下稍坐,我且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