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陈永年虽然在生意场上已经很落魄了,但是朋友们都觉得这只是生意人正常的起起落落,过不久,陈永年就会东山再起的。所以经常物色到合适的人员都会介绍给陈永年。其中彭锦宏就把她老婆的同事,叫肖青琳,四川SL县人,介绍给了陈永年。肖青琳人长得很漂亮,而且为人没什么心机,为人很善良。
彭锦宏带着肖青琳过来的时候,向他介绍说:“这位是陈老板,是个人才来的,有做生意的头脑,但是最近时运不佳,导致有些落魄,你在这里住下,照顾一下他们两父子的起居顺便看看是否合适谈婚论嫁。”肖青琳看到这样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心里面也是有点同情,于是苦笑着说道:“能帮多少是多少咯。”陈永年想着既然不会嫌弃自己落魄了,那就是试着相处吧,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承蒙彭先生抬爱,最近生活过得不如意,正在寻求转机,工资的话我会按照800块一个月结算的。”肖青琳不置可否,就在房间里四下转了一下,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做起了家务。
肖青琳的家中还有两个姐姐,都在全益电子厂上班,也都来过陈永年的家中,陈永年经常也会带肖青琳过去他们工厂找她们叙旧,她的两个姐姐都很赞成肖青琳和陈永年的来往,毕竟做生意的人怎么说也比在工厂上班的人更有希望。陈永年心里也觉得肖青琳很会为自己着想,为人也很善良,准备过段时间就正式娶过门,开始憧憬两人的美好未来。
肖青琳在陈永年的家里住了两三个月之后,日常的买菜洗衣服做饭把整个家操持的井井有条,陈永年也一直每天都坚持出去跑门路。但是因为一系列的失误已经被市场远远抛在了身后,再要去追的时候,已经发现无能为力了。肖青琳看到这个努力的中年男人,心里是有好感的,对于他的负责任和生活中表现出来的一些小智慧,她发现这并不会是一个过生活都有问题的人。所以不仅每个月都没有收陈永年的工资,反而倒贴了六七百块钱给陈永年的家里。
然而每个人对于希望的坚持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如果到了自己认为坚持下去都无望的时候,也就只能放弃了。住了几个月之后,肖青琳可能并不怀疑陈永年以后会有机会东山再起,但是她自己已经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就好比很多人不愿意去等不确定的一百块,而更愿意把握住确定的五十块一样。看清楚了这个情况,在这里常住下去做夫妻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便跟陈永年说清楚了情况准备要走,走的时候,还塞了两百块钱给陈永年:“看好小孩啊,我帮太多帮不了,你现在生活都有点问题了。我再呆下去也不实际。”陈永年接过了那两百块钱,又塞回到肖青琳的手中说道:“我们没有那个缘分,是我没有那个福分把你留住,如果以后我生意上有了起色,我会再登门道谢。”肖青琳笑了笑不置可否:“希望你还能重新站起来,有缘再见啦!”说着便背起了背包走了出去,看着肖青琳离开的背影,站在那里发呆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却什么都是错的。
肖青琳走了之后,陈永年自己生意上也没有什么业务,所以便自己负担起了接送孩子、洗衣做饭的任务。有一天晚上,陈境安的班主任刘老师来到了陈永年家中家访,一进门看到了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走出来的陈永年,心里感到一阵疑惑,因为去别人的家里一般都是妈妈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于是便摸着陈境安的头说道:“境安,你妈妈呢?”境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我爸和我妈离婚了。”刘老师脸上闪过了一阵歉意说道:“抱歉啊,老师不知道你家的这个情况。”
陈永年解下围巾,招呼着老师坐下,说道:“不好意思啊,让您见笑了。”刘老师连忙说道:“不会不会,境安学习很认真,成绩也很好,是我最喜欢的学生。”陈永年听到后舒心地笑了出来:“承蒙老师错爱。”然后欣慰地看着儿子。“您这是自己做生意的对吧?我看您这门口还堆放着一些货物。”刘老师关切的问道。陈永年点了点头说:“是的。做塑胶废品回收的生意,勉强讨生活。”刘老师接着说道:“塑胶生意应该很挣钱啊!”陈永年笑了笑说:“挣钱是挣钱,不过也看人,哈哈,我比较没本事,没挣到什么钱。”刘老师也笑了笑说道:“您谦虚啦!”陈永年的脸上表情复杂,可能想起了自己这样的处境,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刘老师也仿佛想起了什么东西欲言又止,末了又接着说:“我有个姑姑,她也是刚刚离异不久,人很好的,介绍给您认识认识吧,如果合适的话,你们俩都有个照应,境安也有人照顾。”陈永年听后有些想推辞但是却感觉到老师的盛情难却,于是说道:“我这情况,有劳老师费心了。”刘老师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我看您也是可靠的人,你们俩挺合适的。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耽误你们吃完饭了,我得去下个同学家里了。”说罢摸了摸陈境安的头说道:“去吃晚饭吧,老师走啦。”陈境安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老师,老师您慢走。”说着便起身送刘老师出门,陈永年跟着也一起送了出去。
过了一个星期之后,陈永年便和刘芬萍见了面,因为有了肖青琳的前车之鉴,陈永年与刘芬萍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很坦诚地跟刘芬萍说明了现在自己的情况:“我现在生意失败了,生活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日子都很难以维系。听说你也是刚刚离异,不知道你现在过来会不会跟着我一起受苦啊!”刘芬萍见对方如此的坦诚便说道:“吃苦我不怕的,只要两个人同一条心,没有什么困难能把人困死的。”刘芬萍说话时的目光很坚定,这份对生活的勇气也感染到了陈永年。
住了一个半个月后,刘芬萍确实表现出了不怕陈永年两父子穷,愿意跟着一起挨穷的决心。每天去买菜,找零回来的几毛钱几分钱都放在了抽屉里存了起来,备着下次买菜的时候再用。刘芬萍很会做饭,做的菜很好吃,而且经常会用很廉价的食材做出各种花样的美食来哄陈境安开心。对陈境安的生活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陈境安也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母爱的温暖。生意场上失利的陈永年终于也在刘芬萍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点慰藉和家的温暖。慢慢的开始重拾了对生活的信心。
有一次陈永年跟刘芬萍说:“我请过那么多人煮饭,你是少有的没有贪污我的菜钱的人。”刘芬萍笑笑说:“我也有贪污你的,去买菜的时候买水喝是你的,打公共电话回家的钱是你的。”陈永年接着说:“虽然你这么会勤俭持家,但是我这里一天天的没有收入,生活怕是会越过越难了啊。”刘芬萍并不在意地说道:“哪怕你是瘫痪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去菜市场那里摆个摊位缝补衣服都可以养活你们两父子的。”。
后来住了一段时间后才知道刘芬萍的家庭背景,是陈永年所不敢承受的。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两人有一定的感情了,陈永年也确定这样的人可以帮忙带孩子,照料家庭。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刘芬萍和他的老公还没有离婚,只是有一两年没见过面,她的老公是复员军人,安排到海南农场,属于国家正式的职工。这样的身份找起麻烦来是致命,陈永年跟刘芬萍这样的关系,也是很尴尬的。
这个事情可能刘老师并不知情,陈永年一开始也不知道。虽然刘芬萍也是一日三餐照顾的陈永年父子很周到,是很顽强很能吃苦耐劳的人,也会想方设法赚钱养家的人。尽管刘芬萍也再三保证了没事,会保证你们的安全。但是陈永年始终害怕这个合法的丈夫找过来会把自己怎么样,这样尴尬的关系维持下去始终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动哪天会爆炸。所以最后没办法,只能强行给这段关系画上一个句号。
最后帮刘芬萍买了晚上八点钟的夜班车回去海南,陈永年送到107国道边上,在那里等候回广西的大巴车。刘芬萍临走的那天中午,拉着陈境安去照相馆留下了一张合照,那天晚上做了一大桌很丰盛的晚餐,临走前还摘下自己佩戴多年的一条象牙项链戴在了陈境安的脖子上,含着眼泪亲了亲陈境安的额头说道:“阿姨走了之后你要乖要听话哦。”陈境安虽然年纪很小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知道这个像妈妈一样的阿姨走了之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于是眼泪也哗哗地流了下来。刘芬萍见陈境安哭了,于是自己就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走出了门外,百般不舍得。
刘芬萍走了之后不久,陈境安就得了很严重的慢性胃炎。当时的陈永年身上没有什么钱,也不敢去大医院看,就找到了朋友黄竟有介绍的一个小诊所去看病。小诊所里是一个女医生,三十多岁,名叫唐丽,湖南D县人。第一次过去的时候,陈境安的病情还不算太糟糕,但是就是吃不下饭,一吃就会吐。
陈永年到了唐丽的时候,诊所里也没有其他的病人,生意并不好。坐下之后唐丽用听诊器帮陈境安听诊,然后看看了舌头,就开了一瓶吊针给陈境安输液。因为当时的天气非常的冷,输液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多天来没有吃过什么东西,陈境安的身体已经非常的虚弱了,加上天气寒冷,所以导致陈境安整个人可能是因为脚底冰冷供血不足,整个人十分的难受,于是吊针吊着的时候就哭起来了。
陈永年一个大男人,见到这样的情形显得十分的慌乱但是束手无策站在一边干着急。这个时候的唐丽看到小朋友这样的难受,非常善良的她便走了过来,抱起来陈境安,像个母亲一样,安抚着陈境安的情绪,然后把陈境安的鞋子脱了,用手掌心的温度帮陈境安暖脚。随着唐丽一系列的安抚措施,陈境安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吊针打完了之后,唐丽开了几包药交给陈永年,并嘱咐他要记得按时吃药,这个慢性胃炎需要慢慢的调理的,没有那么快好起来。陈永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回来之后的第二天晚上,陈境安又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发烫地像开水一样。于是陈永年只能又连夜带着陈境安去找到了唐丽,唐丽拿出了温度计,量完了体温之后,用手电筒照了照陈境安的瞳孔和舌苔,又开了几服药给陈境安吃下之后,陈境安就睡着了,陈永年背着陈境安走回到了家中。
几天下来,陈境安的病情也并没见有明显的好转,于是陈永年心里便开始有点着急了。有一天来到了唐丽的诊所,一进门就烦躁地说:“唐医生,你开的这些药没有什么用啊,我的孩子到现在还是一吃东西就吐,我看你的医术也不怎么样啊!”唐丽见陈永年在质疑自己的医术也生气的说道:“他这个是慢性的胃炎,加上是小孩子,肯定康复得比较慢。而且我一看你就是不会照顾孩子的人,孩子跟了你肯定有了上顿没下顿吧!吃得不好,怎么能不犯胃病,这胃病怎么好得了?”被唐丽的这句话一说,陈永年好像内心的痛处被刺痛了,便没再跟他纠缠下去,转身走出了唐丽的诊所。
陈永年走了之后不久,黄竟有也来到了唐丽的诊所看咳嗽,一进门唐丽就没好气的说:“你那个朋友陈永年的脾气真的是很奇怪。”黄竟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说?”唐丽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向黄竟有复述了一边,黄竟有听到之后叹道:“那也是不能怪他,他离婚了也有五六年了,一个男人独自把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加上孩子就是心头肉,太在乎了所以才这样子的,你多多担待。”唐丽听到黄竟有这么说了之后,感觉心里好像是有点对不起陈永年,一直想等陈永年再过来的时候向他道歉,可是陈永年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后来陈永年没有办法,只能找朋友借钱,带陈境安去了宝安人民医院,医院说需要住院治疗,没有办法,只能办理住院手续,安排陈境安去了病床。陈永年也在医院的病房了住了将近一个星期,每天陈境安都需要打三瓶吊针,护士在他的手背上插了一个转接管,每次吊水的针头插入转接管里,再经过转接管输入到陈境安的体内,这样就不会因为频繁的插针管对小孩子的手造成损伤。住院了一个星期之后,陈境安也终于康复出院了。
看到陈境安终于康复出院了,陈永年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于是又重新开始了给孩子买菜做饭的家庭主妇式的生活,有一天,陈永年从菜市场买完菜准备回家做饭,正巧经过了唐丽的诊所门口,这时候,唐丽门前的狗,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向了陈永年,陈永年躲闪不及,被那条狗死死地咬住了小腿。陈永年疼的大叫了起来,这时候唐丽听到叫喊声也从诊所里面走了出来,见到这样的情形,吓得脸色都发青了,连忙喊道:“阿大!快松口!”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抱起了那条大黄狗,经唐丽这么一抱,那条狗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并且松开了口。此时的陈永年的五官已经疼到扭曲变形了,虽然狗把口松开了,但是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牙印在陈永年的小腿处,裤子也被咬破了,里面小腿的血渗了出来。此时若不是因为唐丽是个女的,陈永年早就三五个拳头下去了,陈永年愤怒地看着唐丽说道:“我碰到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还没有等唐丽解释,陈永年就拖着那只受了伤的腿,一瘸一瘸地走回了家中。把菜放下之后才去到了卫生院进行包扎和注射破伤风针。
出院后的陈境安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当时的陈境安每天晚上都会约上几个班里的朋友到公园捉迷藏,吃完晚饭后,陈境安便独自走过去公园准备找小伙伴们会合。走到半路的时候,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钱包,那时候的老师都教导说要拾金不昧,这下子陈境安可算是逮到了表现的机会了,于是蹦蹦跳跳地抓起了钱包,走到了村委会,交给了值班的治安叔叔。
第二天的中午,唐丽找到了陈永年的家中,此时的陈永年正在做午饭等陈境安放学回来,见到唐丽,陈永年当即火冒三丈喝道:“你来干嘛!?我真的不想见到你。”唐丽不分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我必须来。”陈永年的怒气还没有消,恶狠狠地说道:“道歉也没有什么用了,你请回吧!我不想见到你。”唐丽接着说:“我的狗咬伤你的事情,我必须得向你道歉。然后我也带了一些药来给你吃,这个是专门针对狗咬伤的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药方,保证有效的。”陈永年没好气的说:“你的医术我还是不敢恭维,这个药你拿回去吧。”唐丽见陈永年不相信自己,便说道:“这个药你必须得吃,没错,我的医术是不怎么样,但是这个药方是我父亲留下来的,请你务必再相信我一回!”陈永年冷冷地说道:“那你把药放下吧,请回吧。”
唐丽坐在那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怯怯地说道:“其实我今天还有一件事情的,就是昨天晚上我遛完狗回到去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钱倒还是次要的,主要的就是钱包里面有我爸留给我的一些十分珍贵的药方。今天早上派出所的人找到我说钱包找到了,是一个小孩子捡到的,听他的描述,跟你家的孩子很像,所以我想来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你家的孩子捡到的话,那我可真得好好地谢谢他。”陈永年听到后情绪有了些许的缓和,说道:“那你稍微坐一下吧,他马上下课回来了。”
陈境安放学回到家里后,见唐珍坐在了客厅就向她打招呼说道:“阿姨好。”唐珍笑着点了点头,冲上去抱起了他问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捡到了一个钱包呀?”陈境安疑惑道:“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唐珍笑了笑说道:“因为那个钱包是我的呀!谢谢你。”说着便在陈境安的脸颊边亲了两口。唐丽很高兴地跟陈永年说:“我想晚上带境安去游乐场玩一下,好好谢谢他可以吗?”陈永年见唐丽这么宠自己的孩子,心里面也有种说不出的欣慰,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晚上,唐丽来到了陈永年家,把陈境安接去游乐场。唐丽带着陈境安玩了好多的机动游戏。带着陈境安去夹娃娃机,属于那种不计成本的砸钱夹的那种,那时候的陈境安也不懂得钱不钱的,只是可劲的夹,玩得很开心。唐丽也在一旁笑得和花儿一样。那么一瞬间,她也好像有个这么活泼可爱的孩子,可是因为与前夫性格不合的原因,匆匆结婚又匆匆离婚,什么都没有留下。想到这里心里又莫名的失落。最后唐珍把抱着一堆玩具乐开了花的陈境安送回了家中。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唐丽总会时不时地买了一些礼物、零食来给陈境安,在那段时间里陈永年的家里的冰箱一直都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因为知道陈境安有些贫血,还经常会带一些补血补铁的口服液给陈境安,陈境安有天回到家里,也许是出于对唐丽的好感,也许是童言无忌,跟陈永年说道:“要是唐阿姨是我的妈妈就好了。”这个时候陈永年正在厨房里面做饭,听到这样的话,眼睛忍不住地有点酸,是的,这段时间以来,虽然陈永年努力地想给陈境安最好的照顾,但是男人照顾孩子始终是没有女人那么的周到与体贴,有时候自己去出货,饭点赶不及回来,就只能留个纸条和钱给陈境安,告诉他到饭店去买快餐吃,有时候很晚在回来,看到陈境安已经睡了,整个人用被子盖住了头,双手也还紧紧地抱住枕头,这么小的孩子,晚上一个人在家,难免会感到害怕的。陈永年苦笑了一声并没有答复陈境安。
这一天,陈境安又和小伙伴们出去公园玩耍,因为公园正在扩建,白天推土机挖好了土方之后,就会形成一座座的小土山。陈境安就和小伙伴们在土山上打起了泥沙团战,也就是用泥土揉成一个小球,相互朝对方的山头上冲锋并且投掷“炮弹”,其中一个小伙伴的炮弹,因为扔得太准了,正中地砸到了陈境安的右眼球上,陈境安当场大声哭喊道:“我是不是已经瞎了啊,我看不到东西了,呜呜呜……”于是小伙伴们慌慌张张地扶着陈境安回到了家中,陈境安一路走回来一路哭,是疼痛加上一种恐惧,怕自己真的会瞎了,看不见东西了。
陈永年看着小伙伴们扶着陈境安回来,陈境安的手一直遮着眼睛,就关切地问他们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小伙伴把来龙去脉描述了一边,陈永年了解后就把陈境安放平躺在沙发上,于是也只能打通了唐丽的电话:“喂,你好,是我,陈永年,是这样的,境安今天出去玩,被泥团砸到了眼睛,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忙处理一下。”唐丽挂断了电话,马上就来到了陈永年的家中,进门第一话就责问道:“你怎么看孩子的啊!怎么就被砸成这个样子了呀?”一边说一边扶起了陈境安研究伤势。陈永年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目光四处游离,不敢正视唐丽。只是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唐丽熟练地从药箱里,拿出了消毒水和红药水,在消毒清理伤口,然后用纱布把伤口围了一圈。包扎好了以后,唐丽瞪了陈永年一眼说道:“好好照顾孩子。”说罢就径直走了出去。留下陈永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二天,陈永年还是一如往常地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经过了唐丽的诊所,唐丽这个时候正在诊所门口晒衣服,见到陈永年走过就冲了上去说:“喂,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了,主要也是心疼境安,我这个人脾气急,希望你能谅解。”陈永年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事,能理解,谢谢你,要不是你过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唐丽笑了笑说道:“没事,举手之劳。”陈永年也笑了笑,点了点头往家里走了回去。
这天唐丽的妈妈打电话来给唐丽,两人在电话里聊得很开心,末了唐丽的妈妈还是重复着每次电话都会说的一句话:“丽丽,你这个年纪也不小了,看看是不是找个人也嫁了,徐峰的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你也该找个人家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唐丽从刚刚的开心愉快的聊天中,脸沉了下来,只是应了一句知道了,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徐峰是唐丽的读医学院时候的男朋友,两个人的感情和关系都很好,后来很快两人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婚后两人一直都想要有个孩子,但是结了婚两三年始终都没有一个结果,于是两人便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查出来是唐丽不孕不育。徐峰的妈妈情绪很大,因为唐丽原本的性格就比较直率,很容易得罪人,经常和徐妈妈吵得不可开交,再加上传统的观念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徐峰的妈妈已经完完全全不能够接受徐峰和唐丽在一起了,一定要求徐峰要跟唐丽离婚,最后徐峰碍于父母施加的压力,没有办法,只能选择跟唐丽离婚。
离婚后的唐丽来到了恒田村开了一家诊所,过着安静平和的日子,虽然每次看到小孩子都会特别的喜欢并且母爱泛滥起来,但是没有办法,这可能终将都会是她一生的遗憾。唐丽的内心很想要有一个孩子,特别是陈境安的活泼懂事,让唐丽喜爱得不行,总是想着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就好了。
有一天晚上,唐丽正在诊所里面,整理药架上的药物,陈境安突然哭着跑过来跟唐丽说:“阿姨,你快去救,救,救我爸,爸爸吧!他,他,他快要死了!”因为情绪激动,陈境安已经语无伦次了,说完又伤心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拉着唐丽往家的方向走。唐丽一路上一直在问陈境安发生了什么事,陈境安只是一直在哭,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急得唐丽抱起了陈境安就往他家里跑。去到之后发现陈永年瘫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表情十分的痛苦。
唐丽知道这个是心脏病发的症状,于是连忙对陈永年实施抢救,对其进行心血管轻按和胸外按压。见陈永年的症状有所缓解了之后,便去厨房里找到了白糖,冲了一些糖水给陈永年喝下,之后飞奔了回药店里面去,找到了速效救心丸又奔跑着回来,给陈永年服下之后,大约半个小时,陈永年的面色恢复了血色,人好像也清醒了过来。陈境安在一旁看着,早已被这样的情形吓破了胆,见陈永年终于活了过来,脸上才如释重负。陈永年见到儿子被吓成这样也是很心疼地说道:“没事了,爸爸没事了。”说完陈境安又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唐丽见到这样的情形连忙抱着陈境安,其实自己的眼泪也已经止不住地落在了陈境安的头上。陈永年一脸无奈的望着天花板,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过了一个小时之后,陈永年渐渐地缓了过来,整个人恢复了正常。这个时候陈境安已经在唐丽的怀里睡着了,唐丽见陈永年好转过来了,于是也准备起身回去了,唐丽一动,陈境安就醒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惊吓,也可能是小孩子刚睡醒的一种朦朦胧胧,于是又大哭了起来,一边还抓着唐丽的手说道:“唐阿姨,你能不能嫁给我爸爸,做我的妈妈吧,可以吗?”陈境安的手抓得很紧,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唐丽被着突如其来的拷问给问得愣住了,陈永年这个时候也加了一把火说道:“我听竟有说了你的情况,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尝试一下,给彼此一个机会。”唐丽犹豫了一下,接着对着陈境安温柔地说道:“你先睡觉,明天要上学了,阿姨回去考虑考虑。”陈境安瞪着大眼睛望着唐丽说道:“你不可以骗我哦,我们拉钩。”于是唐丽跟陈境安拉了勾,笑着说道:“好啦,那你回房间睡觉吧。”陈境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到了房间里,客厅里留下了两个大人四目相对。
“你这个病是怎么得的啊,还算年纪轻轻的。”唐丽首先打破了尴尬。“应该是喝酒喝的。”陈永年说完失落地低下了头。唐丽心中一阵无名火起,刚要发作,可是想着陈境安已经睡了便压低声音道:“喝酒?真不怕把你喝死啊!还有个孩子,你知道什么是责任吗!”陈永年把头抬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喝酒,我是生活过得太苦太累了,没有办法,境安三岁的时候,我和他妈妈就离婚了,这么多年就是我一个把他带大的,但是我不仅要当妈,更重要的还是当爸啊!我得赚钱养家,可是孩子每天一日三餐的少不了,我不做饭,他就得吃快餐。吃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吃出了胃病来。但是我也没办法啊,不赚钱连快餐都没钱吃了,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没有尽到做爸爸的责任,但是我已经尽力了,每天在爸爸妈妈这两个角色间转换,我真的很累了,而且最近生意越来越差,真怕这样下去,我们两父子的生活都难以为继了,但是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找谁诉说,只能通过喝酒麻醉了。”唐丽坐在一旁,一边听,一边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过了一阵子后说道:“没事的会好的,我相信我们一起努力的话,可以给境安一个温暖的家的。”说着就把手伸了出去,等待陈永年的回应,陈永年会心一笑,紧紧地握住了唐丽的手。
第二天,唐丽便收拾好了行李,住进了陈永年的家中,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陈境安了,每天放学以后,陈境安都会先到唐丽的诊所里,等唐丽关上了诊所的门再一起回家,然后吃完晚饭过后,唐丽会先帮陈境安辅导作业,作业写完了之后,会一起看电视剧,等待陈永年回来。这段时间,陈永年的心脏病也病发过一两次,但是没有上次的严重,而且在唐丽的精心照料下,似乎也很久没有发作过,俨然已经是一个温馨的小家庭,过着和和美美的生活。陈永年因为孩子有人照顾了便可以后顾无忧地出去跑业务,而唐丽也因为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当妈妈的梦想,所以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神清气爽。
但是很快,因为唐丽这个人的性格急,脾气爆,所以经常会因为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情责备陈永年,有时候嘱咐陈永年买姜葱蒜忘记了,有时候因为出门的时候嘱咐好陈永年晒被子忘记了,有时候因为陈永年出货回来之后的衣服乱扔,因为生活的种种琐碎事。陈永年觉得自己的是男的,很难做到唐丽要求的细致,但是唐丽并没有心情挺陈永年解释。其实唐丽的性格直率,骂完就好了,什么事情也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陈永年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根本忍受不了唐丽这样颐指气使的对待。所以两个人很快地就发现了其实并不适合过日子下去。
住了半年之后,唐丽实在是觉得这种日子过不下去了,于是便留了一张纸条在陈永年的桌面上不辞而别:其实我们都没有错,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又或者说我这样的性格很难找到合适的人了,祝你们幸福,告诉境安,我很舍不得他。陈永年拿起纸条,沉默良久,然后锁进了抽屉里,珍藏了起来。
陈境安放学回来,发现唐丽不在,发了疯似的问陈永年:“阿姨呢?阿姨呢?”陈永年回答道:“阿姨回去嫁人了,不会再回来了。”陈境安抱着陈永年的大腿,瘫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哭了很久,哭得撕心裂肺,陈永年也一直站在那里不敢动,任由陈境安哭累了之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拿起了书包里的书开始做作业,做完作业之后,就独自去睡觉了。陈永年睡觉前发现陈境安的作业本没有收起来,便帮他整理好了放回书包里,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一层纸已经完全湿透了。陈永年对儿子怀有无法表达的歉意,对于唐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