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华一脚夸了过去,转身把身后父子两个拉了过来,石门在他们身后“砰”合上了。
“呼”三个人同时长呼一口气,终于能正常喘息了。
赵谨言咳了两声,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觉得头重脚轻,心口堵的慌,浑身经络像是被塞住了,连体内的血液似乎都不再流动了。那种憋闷的快要炸裂的感觉,让他心底戾气丛生,巴不得把身边所有的东西全部拆了、毁了,把这世上所有胆敢伤害他的人,全部杀了,剁成肉泥。
“爹爹,您先调息,我扶清行去旁边休息。”冷若华说着,扶着赵谨言,让他倚靠在旁边的石墙上。
赵谨言难耐的低吼了一声,盯着冷若华,凶狠的眼神中带着迟疑,握着龙渊的手攥得直抖。
“清行?”冷若华见他双目赤红溢满杀意,只觉不好,立即拿出针包,在他抬手之前,飞快的把几支细针扎在了他脑袋上。
亏得赵谨言这会儿脑袋昏沉,整个人都是迟滞的,不然,冷若华肯定扎不准。
“啪”赵谨言的手垂了下去,成功的晕了过去,龙渊落在了地上。
赵谨言衣襟和下颌上都是血迹,面具下估计已是鲜血满面了。
冷若华闭了闭眼睛,伸手摘下了她早就觉得异常碍眼的银狐面具。虽然早有准备,可当看到面具下狰狞又丑陋的面孔时,她还是被吓到了。一瞬间的惊骇过后,涌上心头的就是无限的心痛与自责,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谨言……”冷若华颤抖着双唇喊了一声,轻轻的抚上了赵谨言的脸。
赵谨言左脸还算完好,只在颧骨处有一道半寸长的伤疤。右脸上却是沟壑纵横、伤痕交错、连一块完好的皮都没有。口中喷出来的鲜血溅在上面,更是触目惊心。
冷若华哽咽着、呜咽着,直接撕了自己的裙摆,替他擦去脸上的鲜血,“谨言,你恨我、怨我、离我而去,哪怕只是稍稍的对我凶一点,不理我,也会让我好受一点。我几乎都把你给毁了,你却仍旧毫无怨怼的守着我、护着我,谨言,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去报答你?我对你的情意、心意,连你的万分之一都不及。谨言,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赵亦初调息好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昏迷的赵谨言,和眼泪不断的冷若华。
“好啦!别哭啦!我把你好不容易救活了,可别再哭死过去,那我可亏得很。”赵亦初伸手拉住赵谨言的手,缓缓的把灵力输入他的体内。“哇,经络都堵了,心血都要爆出来了。幸亏你精明,直接扎晕了他。他要是爆起,恐怕要毁天灭地了。”
“爹,谨言他知道自己的脸伤成这样么?”冷若华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问道。
赵亦初点头,“知道,一能动了就让我找镜子给他。”
“那他……”
“他偷偷的哭了几次,后来就没再照过镜子了,也没再提起过他的脸,甚至都不关心能不能治好。”
“能治,一定能治。”冷若华狠狠的点头,下定决心要把赵谨言的脸给治好。“我不嫌弃他,就算他瞎了、聋了、瘫了、瘸了,整张脸都毁了,他还是我的谨言,我只怕他自己会嫌弃自己。”
“你两个啊,哎……得了,公孙老鬼应该快出关了,到时候让他看看。”赵亦初疏通了赵谨言的经络后,站了起来,慢慢的脱去外衣,卷了卷扔在地上,掏出火折子吹亮,直接把衣服给点了。
冷若华看着跃动的火光,心中有些疑惑,“公孙?鬼手公孙么?”似乎有人跟她说起过,要去寻鬼手公孙治病,可是治什么病?给谁治病?她却一点儿都记不起来。
“嗯?”冷若华抹去心头的疑惑,看着赵亦初,“爹,你干嘛烧衣服?”
“而且,明明手一挥就能用一道火符点火,为什么要用火折子?”冷若华在心中又嘀咕了一句。
“不仅是我,你跟言儿的外衣都脱了,烧了,衣服上沾了夺命散。”赵亦初动手开始解赵谨言的衣服。
冷若华看着自己单薄的衣物,为难了起来,脱了可就剩贴身的中衣了。可如果不脱,要是谨言再吸入夺命散的粉尘,怎么办?
“喏,给你。”赵亦初把赵谨言脱了个精光,把他的中衣给了冷若华,“你先穿谨言的,哎哟,没事的,他一大小伙子,不会冻着的啊!”
冷若华呆呆的看着赵谨言的身体,倒不是因为她怕赵谨言冻着,而是他身体上累累伤痕。不用想,那也是从崖上掉下来时,被山岩、树木刮擦出来的。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可那一道道疤痕,却刻在了他身上,也刻在了冷若华心上。再想想自己身上那些零落的,可以不计的伤痕,她的心几乎揪成了一团。
冷若华接过赵亦初手中的衣服,走到墙角暗处,迅速的脱下外衣,换上赵谨言的中衣。把外衣放在赵亦初点燃的衣服上,又把赵谨言的外衣,放上了上去,一起烧了。
赵谨言感觉自己体内有股暖流从心口往四肢百骸流去,让他仿若置身温泉之中,非常舒服。可脑袋偏偏针扎般的疼痛,一惊一乍的,让他心烦。
赵亦初感觉到儿子在自己怀中动了动,赶紧对冷若华说道:“快来,把面具给他戴上,不然,他醒了准得跑了。”
冷若华拿起地上的银狐面具,又擦了一遍,这才给赵谨言戴了上去,只留了一双好看的眉眼。伸手拔去了他头上的细针,又在他脖子上扎了几根,捻了捻之后,拔了出来。
赵谨言“嗯”了一声,醒了过来,入眼的是自家爹的笑脸,和担忧的眼神。他心里感慨了一下,“没事长那么好看干嘛?”接着便抬手去摸脸,一把摸到了脸上的面具,缓缓的舒了口气,转头开始找冷若华。一眼瞥见自己光裸的胳膊,浑身一僵,这才感觉自己是光着的。立即坐了起来,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疑惑的看着赵亦初。
冷若华看着他茫然的神色,笑了起来,“衣服我穿了,外衣因为沾上了夺命粉,所以烧了。”
赵谨言叹了口气,点点头。然后趁赵亦初不备,迅速的动手开始解他的衣服。
赵亦初左躲右闪,却也不敢动作太大,怕刚刚醒过来的宝贝儿子伤着。
“哈……哈哈哈哈哈……”赵亦初痒得大笑了起来,衣服终于还是被儿子给扒了。
冷若华看着疯成一团的父子两个,心中对赵谨言的看法又有了改观。原来,他也是有可爱的一面的,也是喜欢被爹宠着,喜欢在亲人怀中任性妄为的。
这样的赵谨言让她感觉更温情,也更真实。
赵谨言终于扒了自家爹的衣服。
看着脱了一件,里面还有一件的赵亦初,赵谨言“哼”了一声,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里面肯定还有一件”。手一抖,把衣服穿在了身上、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