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言一心二用,游刃有余。起落间,手中龙渊挽了一个剑花,把剩下的两条红绳斩落在地。在空中直接一个转身,对着墙壁上的符箓一剑刺去。左手掌心在剑身一抹,鲜血顺着平滑的剑身迅速的滚落至剑尖。就见他用滴着血的剑尖在流动中的符箓上画了起来,笔走游龙毫不停滞。随着他最后一笔落下,整个符箓像是活了似的,从墙壁上飘移到了半空。
“开!”赵谨言沉声道,说话间,把龙渊插进了剑鞘。
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爆裂声,“啪”一声轻响,像是一个肥皂泡在空中炸了开来,半空中的红色符箓消失不见。
赵亦初走到赵谨言跟前,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把他还在渗血的左手给包好,在伤口上使劲儿的按了一下。
赵谨言疼的“嘶”一声,眉毛挑了挑。
“我以为划拉了这么个大口子,不疼。”赵亦初白了赵谨言一眼。
赵谨言点点头,“暂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回去再想。”说完转身看向冷若华,示意她跟来,而后便直接从眼前的墙壁穿了过去。
“爹爹,说句正常点的担心的话,很难么?”冷若华摇摇头,从赵亦初身边走过,穿过墙壁追赵谨言去了。
赵亦初不满的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眼灵莲阵中的怨灵,忽地一笑,摊开掌心,掌心中赫然是一只闪着点点星芒的纸鹤。
“去吧,早点送它们上路,算是为言儿他娘积点德了。”赵亦初轻轻抬手,纸鹤往灵莲阵中飞去,在空中带出一条闪着点点星芒的光带。
纸鹤穿过灵莲阵蓝色封印,落在了地上盛开的八瓣莲花中心旋转的八卦上。金光随着八卦旋转了起来,片刻间充满了整个灵莲阵。阵中的怨灵们在看到金光时,空洞的眼神似乎亮了起来,纷纷往莲花中心走去,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在灵莲阵中。
赵亦初伸出食指在空中慢悠悠的画了一道符,对着灵莲阵点了点。符箓飞到灵莲阵前,贴在了蓝色封印上。符箓当中似是有引力似的,拔地而起的蓝色封印一股脑儿的,全部钻了进去。
赵亦初嘴角挑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对着空中的符箓轻点了下,符箓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石室中。
整个石室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下了在明珠的白光中反射着冷光的坚硬的石壁。
“冷家镇压的邪祟?”赵亦初摇摇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石室,“瑶光,呵……值得吗?”
赵亦初抬起头,嘴角止不住的颤了两下,眼中似有流光。深深了叹了口气后,转身穿过墙壁。
墙壁的另一边又是一条通道,墙上嵌着明珠把整条通道照的通亮。
通道不长,赵亦初脚下生风,几步便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俨然又是一段往下延伸的阶梯,柔和的白光从阶梯下传递了上来。
“难不成冷家还搞了个十八层地狱,越往下,邪祟越凶,厉鬼越多?”赵亦初边说,边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刚下了台阶,就看到冷若华和赵谨言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发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赵亦初觉得有些搞笑,喊道:“你俩干嘛呢?”感觉到空气中术法的波动,他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言儿已经把这里的封印给破了。按理说,这里的封印应该跟上面的那个五鬼阵的难度差不多。总之呢,除了他们五个退隐的老鬼,还有几大名门世家的老不死的,小辈当中能破阵的,真是屈指可数了。
冷若华和赵谨言谁也没有回应他,还是一瞬不瞬的大眼瞪小眼。
赵亦初觉得很奇怪,脚下刚踏出一步,便感觉耳边似有风声,立即把头一偏,收回了踏出去的那只脚。
一道极淡的绿光从他耳边擦过、消失,他鬓边的发丝从空中飘落到地上。
“有意思。”赵亦初笑了笑,抽了抽鼻子,一阵异香袭来,直往他鼻孔里钻。绿光又出现,这次是直直的往他面门上撞。
赵亦初动也不动,似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直到绿光快碰到他额头了,这才伸手一把抓住。
“哼,瑶光就喜欢搞这些糊弄人的东西。”赵亦初攥着的拳头微微用力,摊开手掌甩了甩,又走到赵谨言身边,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把一手的绿色粉末全蹭在了他身上。又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醒了。”
“啪”一声,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一巴掌绝对不轻。
赵谨言一个激灵,脚下一个趔趄,亏得赵亦初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这才没摔倒。
看着还在怔愣中的冷若华,赵亦初犯难了。这么单薄的女孩儿,他一巴掌下去,怕是能把她打趴下。
“这是怎么了?”赵谨言用力按了按昏昏沉沉的脑袋,只觉得做了个漫长又荒唐的梦。
赵亦初用食指挠了挠下巴颏,歪头想了想,说道:“你岳丈坑了他女儿和女婿。”
赵谨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然后,双目微闪,低下了头。
“哟,不好意思了?嘿嘿嘿嘿。”赵亦初促狭的笑了笑,指了指还直愣愣的冷若华,“喏,怎么弄?又不能一巴掌拍下去,你自己解决,痛醒就行。”
赵谨言摸了摸自己还在痛着的后脑勺,瞥了眼正四处打量着的自家爹。想了想,走到冷若华身边,解下了她的腰带。
赵亦初一眼瞥见儿子在解人家姑娘的腰带,立即大步跨了过来,抓住赵谨言的手,“言儿,你干嘛?就算你俩情投意合,两心相许,你也不能趁人姑娘之危啊!”
“你以为我想干嘛?”赵谨言从冷若华的腰带的夹层中取出一个淡蓝色的小袋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针包,挨挨挤挤的排列着长短不一的,寒光闪闪的细针。
赵谨言从中抽出一根,出其不意的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赵亦初的手背上一扎。
赵亦初疼的一个激灵,边甩手边跳脚骂道:“臭小砸,反了天了,连亲爹都敢扎,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后面的话,他悻悻的吞了下去,有些歉意的看着赵谨言。
赵谨言五岁便和他失散了,这二十年来,他从来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赵谨言看了他一眼,“不怪你。”走到冷若华身边,托起她一只手,捏住食指,一根细针扎进了她的指甲缝里。
冷若华“嗯”一声,痛的眉头紧皱。
赵谨言赶紧把针拔了出来,轻轻拭去她指甲里流出的血珠。
“若华,醒醒。”赵谨言温柔的喊道。
冷若华迷糊中似乎又回到了穿云崖,漆黑的夜空、刺骨的寒风、厚厚的积雪、燃烧的树木,随她纵身跃下山下的赵谨言,崖上绝望而悲恸的梦浮生。
冷若华被指尖的剧痛惊醒,耳边听到赵谨言喊她,“若华,醒醒。”
冷若华一声“谨言”脱口而出,接着便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臂上传来了熟悉的温暖,她转头看去,带着银狐面具的赵谨言正担忧的看着她。“真好啊,谨言还在我身边。”她心中一暖,便笑了起来。